苟玉容見明昭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那點心虛立刻被一股更強烈的嫉恨取代。
明昭不是生氣，而是被苟玉容話語裡的邏輯矛盾吸引了。
她轉過身，清澈的目光直接落在苟玉容臉上，像是在看什麼新奇物種。
苟玉容被她看得心裡發毛，強撐着瞪回去：“看…看什麼看！我說錯了嗎？”
“苟嬸子跟我有仇？”明昭開口，聲音清淩淩的，不帶絲毫火氣，卻字字清晰，“還是這麼喜歡我？時時刻刻都關注我的一言一行？”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那幾個納鞋底的婦女，鄭重其事道：“五谷通常指稻、黍、稷、麥、菽。我認識稻米、小麥（面粉形态）、玉米（苞米形态）、黃豆。你所謂的五谷不分，指控不成立。”
那幾個婦女被她這冷靜的列舉弄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地點點頭證明明昭說得對。
苟玉容臉漲得通紅：“你…你狡辯！那你還不是靠小草妹子教你！靠霍團長養着！”
“互助是社會基本協作模式。”明昭條理極其清晰，“李小草教我生火、挖野菜，我表示感謝。霍華提供住所與生活資料，我通過整理内務、學習知識作為回報。符合等價交換原則。”
她看着苟玉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繼續平靜地輸出：“至于你，苟玉容同志。”
她直接點了名。
苟玉容渾身一僵，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剛才的言論，”明昭的目光銳利起來，如同精準的手術刀，“包含對他人勞動付出的貶低，以及對他人合法婚姻關系的惡意揣測。根據國家最新頒布的治安管理處罰條例草案精神，以及《關于正确處理人民内部矛盾的問題》中關于‘團結-批評-團結’的方針，你的行為屬于惡意散布謠言，挑撥鄰裡關系，破壞安定團結的社會風氣。”
這些都是明昭通過霍華的收音機聽過的相關廣播中的内容，明昭天天跟着練話，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
她語速平穩，吐字清晰，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鋼珠砸在地上，帶着不容置疑的規章力量：
“條例草案第十九條明确指出：‘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诽謗他人的’，應予以警告、罰款或短期拘留處罰。你的言論，已構成對我和李小草同志名譽的損害，涉嫌違法。”
最後四個字“涉嫌違法”，如同晴天霹靂，炸得苟玉容魂飛魄散！
“你胡說！”
周圍人家裡也有收音機的聽了明昭的話跟着點頭：“是這樣的，我天天聽，這可是廣播裡說的，那還能有假？”
苟玉容聽到有人作證，嘴唇直哆嗦，她一個鄉下婆子，大字不識幾個，哪裡懂什麼條例草案？但“違法”“拘留”這些詞，光是聽着就讓她腿肚子發軟！
尤其是從明昭這個平時“呆呆傻傻”的啞巴姑娘嘴裡，用這麼平靜又笃定的語氣說出來，威懾力直接翻倍！
“你…你胡說！什麼條例！俺…俺不知道！俺沒有違法。不知者無罪。”苟玉容臉色煞白，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色厲内荏地尖叫。
“本月15日晚7點30分新聞摘要節目，詳細播報了草案精神及部分條款。”明昭精準地報出時間和頻道，眼神如同最精密的儀器，“需要我複述具體内容嗎？或者，我們可以去街道辦或保衛科，核實條例草案的傳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