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命地解下自己背的大筐:“放這兒吧妹子!俺給你背着!你你繼續挑!”
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還好,要是大了,那可幫不了明昭妹子了。
她實在無法理解這些破銅爛鐵能做什麼“管家”,但明昭高興就好。
就在這時,廢鐵堆另一側,一個穿着半新藍布褂子、正費力翻找着什麼的年輕女人擡起了頭。
她大概二十五六歲,眉眼還算清秀,但臉色有些蠟黃,眼神裡透着一股與年齡不符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
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正在幫明昭裝廢鐵的李小草,猛地頓住!
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她用力眨了眨眼,又仔細看了幾眼李小草的臉,尤其是她額角那道淺淺的舊疤!
何玉春震驚?
李小草怎麼會在這裡?還這麼土氣?穿着打補丁的舊衣服,灰頭土臉地在廢品站幫人撿破爛?
何玉春的内心掀起了驚濤駭浪!她重生回來才三天!拼命回憶着上輩子改變命運的契機!
她記得清清楚楚,上輩子這個時間點,李小草還是個被婆婆磋磨、唯唯諾諾的受氣包!
直到幾年後她那個窩囊丈夫王愛國意外犧牲,拿到一筆撫恤金,她才像變了個人,膽大心細地做起了小買賣,最後竟成了全國聞名的“明日集團”創始人,身價億萬!
而自己呢?嫌棄當兵的丈夫沒出息,鬧離婚嫁了個酒鬼,最後被活活打死在破屋裡!臨死前在破報紙上看到李小草光彩照人的照片,那悔恨和不甘幾乎将她吞噬!
重生歸來!這是老天給她的機會!她必須死死抓住李小草這條未來的金大腿!
可眼前李小草怎麼會跟一個看起來呆呆的姑娘在廢品站撿破爛?那姑娘是誰?
何玉春強壓下心頭的震驚和狂喜,眼珠飛快轉動。
機會來了!這就是搭上關系的機會!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最和善、最熱情的笑容,拍了拍身上的灰,朝着李小草和明昭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位嫂子?”何玉春的聲音刻意放得輕柔又帶着點驚喜,“哎呀,看着真眼熟!您您是住軍區家屬院的吧?李小草嫂子?是不是?”
李小草正費力地把一塊沉甸甸的廢鐵闆塞進筐裡,聞聲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笑容滿面、但完全陌生的女人,一臉茫然:“啊?我是李小草,你是?”
“哎呀!真是小草嫂子!”
何玉春臉上的笑容更盛,帶着一種誇張的他鄉遇故知的激動,“你不認識我啦?我娘家是鎮東頭何家窪的!我叫何玉春!以前趕集的時候遠遠見過您幾次!您這爽利勁兒,我可記得真的!”
她信口胡說着,目光卻忍不住瞟向旁邊蹲在地上、正專注地用一塊破布擦拭一個鏽蝕小齒輪的明昭。
這姑娘好奇怪的氣質,像是不屬于這裡。
“哦何家窪地啊”李小草還是沒印象,但對方這麼熱情,她也不好意思冷臉,“是挺巧的,你也來淘換東西?”
“是啊是啊!”何玉春連忙點頭,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帶着點同病相憐的唏噓,“這不,家裡男人唉,日子緊巴,想着來淘點能用的舊家什,省點是點。”
她話鋒一轉,目光熱切地看着李小草,“嫂子,我看您也是實在人!我聽說軍區家屬院那邊快有新空房了?您看我這剛搬回鎮上,正愁沒個落腳地兒,要是能跟嫂子做鄰居,那可真是燒高香了!以後有啥事兒,也好互相照應不是?”
她一邊說,一邊狀似親熱地想伸手去拉李小草沾着鐵鏽的手。
就在這時,一直專注于擦拭齒輪的明昭,毫無預兆地擡起了頭。清澈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精準地落在何玉春伸過來的手上,以及她臉上那過分熱切、眼底卻藏着一絲極欲讨好的笑容。
“手,有油污和未知菌群。”明昭的聲音平靜無波,像在陳述實驗報告,“直接接觸,不符合衛生條例。”
何玉春伸到一半的手,僵在了半空。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