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着是好事，但他将成為困着她一輩子的夢魇。
天邊泛起雲肚白，今天今慕汐和顧畫羨都起得很早，她換好衣服後，就跟着他一起去寺廟上香。
香插到香爐後，她偏頭看向目光同樣虔誠的顧畫羨，試探性地問：“如果他還在，你會替我開心嗎？”
兩個聰明人講話不需要太費勁，他懂她的意思。
她在問他，要不要用自己去作為報恩的籌碼，一輩子照顧他？
問題抛出後，整座寺廟好似隻剩下嘈雜的人聲，時間被拉長，他的睫毛細微地顫抖起來。
終于，他出聲了：“如果這是你自己想要的選擇，我為你開心。”
風燥熱無比，他的眉眼染着清晰可見的冷冽，果斷道：“如果這不是你心甘情願的，我會竭盡全力阻止，因為總有一天你會後悔。”
他還有一句話沒對她說出口，那就是——
“我甯願你讨厭我，也不希望有一天，我為你沒有幸福而感到遺憾。”
她垂下頭來，本來，她已經做好了哥哥可能會離開自己的準備。但偏偏，血阿七那一番話喚起了她一絲的希望。
姜栩哥還活着，說不定他們也可能放哥哥一馬？
可現在，顧畫羨的話讓她意識到了一件事，她确實想要照顧哥哥，但不想他們之間是那種關系。
她轉過身，背對着滿殿神佛，顫抖地合上雙眼：“我作為妹妹照顧哥哥是應該的，我相信如果哥哥還在，也不會勉強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可她沒有把握，經過這場生死大劫後，他會變成什麼樣？
是不是也可能和姜栩哥一樣，精神出現問題，需要人一輩子照顧？
什麼事情，她都可以為他做，因為他是她從小到大最信任的港灣，是她最親密無間的家人。
唯獨感情的事情，是無法勉強的
殿内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紅線，綁在他們三個人身上，未知的結果在拉扯着他們，
他朝她走近一步：“今慕汐如果有個人，他能接受你照顧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一輩子，你會接受他做你的男朋友嗎？”
她的心髒猛抽了一下。
這句話卑微到無法讓人相信是從他顧畫羨嘴裡說出來，她看着他的雙眼，雙唇緊閉着，不敢回應。
因為她也不知道，把哥哥找回來以後，他們之間的關系會變成什麼樣？
她微微張開嘴唇，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殿中的神佛像是看穿了她的内心要幫她一把，正在外面搬花的小僧人手打滑了，不小心将花盆砸在地上，吸引了不少香客的注意。
她看向碎裂的花盆，聲音尖銳地刺入耳膜，潛藏在大腦皮層的記憶蠢蠢欲動——
電光火石間，她的腦電波像接通了過往的頻道，脊椎骨一陣酥麻，抓住他的手：“顧畫羨，我想起一件事了”
“這件事，很重要。”她認真地看着他。
他看着周圍絡繹不絕的人群，把那些私心都壓了下去。
“好，那我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