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他是為她死的,不是死在法律的制裁之下,她身上就又背負着一條人命了。
“不痛,”他那雙曾充滿欺騙、陰鸷、占有的眼睛,卻隻剩下心滿意足,“我解脫了,你也不用讨厭我了。”
“”她沉默,要拿手機的手被他壓在身下,他虛弱地說,“不要報警了,也不要叫醫生了,我的身體,我自己很清楚。”
她搖頭,幾乎陷入了一種偏執的内疚裡:“不,你不能就這麼死了,你要活着!”
為什麼
為什麼她身上又要多一條人命
為什麼永遠都要她冷眼旁觀一場場罪惡發生,一條條生命因她而消逝
“我很開心,你認出了我,但你還是願意赴約。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我能在生命的盡頭彌補你一點,我也滿足了。”
沒有眼淚落下,她卻止不住地鼻酸。
“你就算死了,我哥哥也不會回來了,你為什麼要死呢?”
她眼睜睜看着他溫熱的鮮血滴落在地面,形成一灘粘稠的血泊。她終于接受現實了,哥哥已經死了,在這個世界上,她能依靠的隻有自己了。
她緊握雙拳,失望的情緒從眼窩蔓延出來,她明明告訴顧畫羨了,他們卻至今都沒有出現,隻能是那個原因了
也是,用她和血阿七的命,換那個幕後的人出現,是大功一件。
隻可惜,即使他沒有闖出來,阿莉也沒出現。
周圍的槍聲停了下來,身後的腳步聲卻整齊響起,對着四面八方的樹林開槍,幾個探員對着對講機說了幾句話,最後看向顧畫羨。
“組長,隻抓到了兩個人,還要繼續查嗎?”
“這裡是公共場合,他們一定做好了準備才來的,我們能抓到兩個已經很不錯了,先帶回局裡吧。”
或許是因為愧疚,他說話的聲音很低。
她緩緩擡起頭來,眼中含淚的失望,他看得一清二楚,他隻能解釋:“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
“我沒怪你,我說過,我可以犧牲。”她目光空洞,說話的聲音也沒有波瀾。
她低下頭,看着血阿七:“但你們也失去了唯一一條能把握住的線索。”
即使是在古代,要殺人也不應該殺污點證人,他為了不一定會出現的那個終極罪犯,選擇了讓兩條性命犧牲,讓她徹底領悟了殘酷的人性規則。
做太極端的決策能赢的幾率,就像龜兔賽跑裡的那隻烏龜,隻能賭兔子每場比賽都在睡覺的概率,而她不是一個賭徒性格的人。
他明明可以叫他們别來公園,也可以提前布局讓周圍的人離開,可他們偏要賭阿莉會出現。
為什麼要這樣賭呢?
血阿七躺在她的懷裡,伸出了鮮血淋漓的手,卻不敢去觸碰她的臉:“阿汐,我還可以這樣叫你嗎?”
“”
她沒有應聲,他咳了兩聲,目光貪婪地、眷戀地描摹着她的眉眼:“你沒有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
“叫隊醫過來。”顧畫羨看向秦墨。
他不知道嘴裡嘀咕着什麼,被他一叫才緩過神來:“哦哦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