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指向牆上字畫，"該是胸有丘壑，似這墨迹般揮灑自如。"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秦霄身上，帶着毫不掩飾的失望："而非眼前這個躲在房中自怨自艾的懦夫。"
"你！"秦霄猛地站起，眼中怒火迸發，卻在觸及林小滿目光的瞬間僵住。
"怎麼？"林小滿冷笑，"我說錯了？真正的将軍，就算戰敗也該挺直脊梁，而非像你這般"
秦霄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硯台裡的墨汁都濺了出來。
他雙眼赤紅地瞪着秦婉，聲音嘶啞如砂石摩擦："你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就由着外人這般折辱兄長嗎？滾出去！"
秦婉被這突如其來的暴怒吓得踉跄後退，幸而林知鸢及時扶住。
她眼眶瞬間通紅，淚水在眼中打轉，從小到大，兄長何曾對她這般疾言厲色過？
秦霄瞥見妹妹眼中的淚光，喉結滾動了幾下，終究還是硬着心腸别過臉去。
"哥哥！"秦婉突然掙開林知鸢的手，帶着哭腔上前，"你究竟怎麼了？明明是大勝歸來該受封賞的時候，為何要這般作踐自己？"
她顫抖着抓住秦霄骨節分明的手，"若是傳到聖上耳中，還以為我們秦家對朝廷有什麼不滿——"
"你懂什麼！"秦霄猛地甩開她的手，卻在觸及妹妹淚眼的瞬間放輕了力道。
秦婉卻不管不顧地又撲上去，死死攥住兄長的衣袖："兩年前你吃敗仗時，尚且能挺直脊梁重整旗鼓。如今凱旋而歸，反倒比敗軍之将還要頹唐！"
她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下去，"你可知母親這些日子為了你難道你要做那不忠不孝之人嗎。"
一滴淚砸在秦霄手背上，燙得他指尖微顫。
"往日在邊疆，你再難捱都會給家裡報平安。"秦婉仰起淚痕斑駁的小臉，"現在回家了，反倒把我們當外人了嗎？"
屋内突然陷入死寂，隻聽得見秦霄粗重的喘息聲。
林小滿注意到他垂在身側的手正在微微發抖，青白的指節死死攥着那方露出半角的絲帕。
"出去。"秦霄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
就在秦婉還要開口時，林小滿突然輕咳一聲："婉兒，我們先去園子裡走走，讓小将軍一個人靜一靜。"
秦婉仍不死心，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林小滿輕輕拉住手腕。
她朝秦婉遞了個安撫的眼神，又沖林知鸢使了個眼色。
林知鸢會意，挽住秦婉的手臂，柔聲道：“婉兒，我們先出去吧，讓小将軍自己靜一靜。”
秦婉咬了咬唇，終究還是點了點頭，臨走前仍忍不住回頭望向秦霄，眼裡滿是擔憂。
可秦霄卻隻是背對着她們，肩膀繃得極緊，像是極力壓抑着什麼。
林小滿走在最後，輕輕帶上房門。就在門縫即将合攏的刹那，兩縷青煙無聲無息地鑽了進去。
屋内，秦霄終于支撐不住，踉跄兩步跌坐在椅子上。
他顫抖着從袖中取出那方繡着“春”字的絲帕，緊緊攥在掌心，貼在胸口，仿佛這樣就能抓住什麼早已失去的東西。
一滴淚砸在帕子上，洇濕了那個帶字小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