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晨光微熹。東風在暗室外守了整整一夜,卻始終沒聽到往日月圓之夜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他幾次擡手欲推門,又想起王爺的囑咐,隻得在門外焦躁地踱步。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窗棂,東風終于按捺不住,輕輕推開了暗室的門。
眼前的景象讓他愣在原地,裴昭正安然躺在玄鐵床上,胸口規律地起伏着,竟是多年來第一次在月圓之夜後還能安睡。
"王爺?"東風試探着輕聲呼喚。
裴昭睫毛微顫,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總是因疼痛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此刻竟清明如常。
"東風"裴昭撐起身子,聲音裡帶着久違的輕松,"什麼時辰了?"
東風眼眶瞬間紅了,撲通一聲跪在床前:"王爺!您您沒事!太好了!"這個鐵骨铮铮的漢子聲音哽咽,竟有些語無倫次。
裴昭低頭看着心口處依然泛着微光的印記,唇角勾起一抹淺笑:"起來吧,看來這位林小姐确實有些真本事。"
"王爺,"東風抹了把臉,急切地問道,"昨日那位林小姐到底對您做了什麼?"
裴昭沉默片刻,示意東風扶他起身。他走到窗前,讓晨光灑滿全身,這才緩緩開口:"她說本王體内的黑氣,是二十年前就被人種下的咒術。"
東風聞言臉色驟變,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竟有人敢在王爺幼時就"他猛地單膝跪地,"是屬下失職!竟讓賊人得逞!"
"不關你的事。"裴昭搖搖頭,"那時你也不過是個孩童。"
東風額頭抵地,肩膀微微發抖。良久,他忽然擡頭,面色凝重:"王爺屬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裴昭轉身看他,目光溫和:"你我之間,何須顧忌?說吧。"
東風猛地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青石地面上:"王爺!屬下鬥膽猜測此事會不會是聖上"
"放肆!"裴昭厲聲打斷,眼中寒光乍現,"你好大的膽子!"
東風渾身一顫,卻仍堅持道:"王爺恕罪!可若林小姐所言非虛此事最大的受益者,确實是"
"夠了!"裴昭背過身去,雙手緊握成拳,"自己去領十闆子。念在你一片忠心,這次便不重罰。"他聲音低沉,"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你心裡要有分寸。"
"謝王爺開恩。"東風重重叩首,聲音哽咽。他望着裴昭挺直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終隻化作一聲:"王爺"
裴昭望着窗外的朝陽,語氣緩和下來:"皇兄與我不過相差一歲。你覺得,當年的他,有這般能耐尋到如此高人施術嗎?"
東風一怔,随即面露愧色:"是屬下思慮不周。"他猶豫片刻,又道:"那要不要去國師府試探一二?國師精通玄術,或許"
"不必。"裴昭擡手制止,聲音嘶啞卻堅定,"既然對方能布局二十年,豈會讓你輕易查到?"
他轉身看向東風,眼中鋒芒畢露:"此事需暗中查探,切莫打草驚蛇。"
東風肅然抱拳:"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