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們聞言紛紛起身，臉上堆滿谄媚的笑容：
"哎喲，裴家小子太客氣啦！咱們鄰裡之間互相幫襯不是應該的嘛！"
"就是就是！看着你從小長大，如今這麼出息，我們臉上也有光啊！"
"以後高中當了大官，可别忘了咱們這些老街坊啊！"
裴斯和嘴角挂着溫和的笑意，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這些趨炎附勢的嘴臉，他再熟悉不過了。曾幾何時，這些人見他被叔嬸苛待，也不過是冷眼旁觀罷了。
"各位叔嬸說笑了。"他微微欠身，聲音依舊溫潤，"斯和若有出頭之日，定當報答諸位今日之情。"
轉身離開廚房時，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快了"他低聲自語，"很快就不用再忍受這些虛僞的面孔了"
前院裡，學子們的談笑聲此起彼伏。
裴斯和整了整衣襟，重新挂上那副溫文爾雅的笑容，緩步走了出去。
裴叔和裴嬸對視一眼，臉上堆滿虛僞的笑容，眼中卻閃爍着算計的光芒。
在他們看來，裴斯和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累贅罷了。
八歲那年，這孩子父母雙亡，親戚們像踢皮球似的推來推去，最後才落到他們手上。
他們又不是沒有自己的兒女，能給這侄子一口飯吃，沒讓他餓死街頭，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在他們看來，他外祖家都不願認這個外孫，他們做叔嬸的能收留他，給他口飯吃，已經是足夠仁至義盡了。所以平日裡讓他幹點活計，洗洗衣裳、砍砍柴火，這就是應該的。
裴斯和确實如他們所願長成了一個唯唯諾諾的孩子。
從不敢大聲說話，隻要叔嬸一聲令下，他立刻就會放下手中的一切去幹活。
在街坊鄰居眼中，這個瘦弱沉默的少年就像個影子般不起眼。
然而在他十二歲那年，一切都變了。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說服振甯書院的夫子收下他的，但從那天起，這個沉默的少年開始脫胎換骨。
起初的變化很細微，他的眼神不再躲閃，背脊漸漸挺直。
後來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清朗有力，他的學問更是突飛猛進，就像被文曲星附體一般。
就連那張原本平凡的臉，也漸漸顯露出俊秀的輪廓。
就連街坊們也經常私下議論說他現在走路都帶着一股貴氣，那氣度，活脫脫就是個世家公子！
這些變化并非一蹴而就，而是日積月累的蛻變。
就像一顆蒙塵的明珠，經過歲月打磨，終于綻放出原本的光彩。
有時候裴叔裴嬸半夜醒來，看見在燈下苦讀的侄子，都會恍惚覺得那是個陌生人。
當然，最令他們不安的是，裴斯和看他們的眼神，雖然溫和有禮，卻又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