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擡眸問道："王爺為何會覺得他是下一個受害者？"
裴昭聲音裡帶着幾分寒意："他乃是吏部侍郎譚大人之子譚維。"
他目光掃過遠處正高聲吟詩的藍衣公子，"三歲能誦《楚辭》，五歲作《詠雪》詩驚動先皇，七歲時一篇《論治國》被國子監祭酒贊為雛鳳清聲。"
東風恍然大悟道，"沒錯，譚公子當初的那一句‘稚子階前吟雪句，驚飛檐下數行鴉被贊為京城的小神童，也是上月振甯書院月課榜首，策論《論漕運改制》被太傅親批經世之才。"
東風皺着眉頭，"可就算譚公子才華橫溢，為何就一定是受害者呢？"
他壓低聲音，眼中閃爍着疑惑，"若真如林小姐猜測，兇手要清除科舉路上的障礙，那譚公子豈不也有可能是兇手？"
林小滿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輕輕放下手中的瓜子："繼續說。"
東風得到鼓勵，聲音漸漸流暢起來："譚維自小就是京城公認的神童，如今參加科舉，全京城都盯着他看。譚府上下對他的期望必然極高，一甲之位他必須拿下，尤其是狀元。"
他頓了頓，"這樣巨大的壓力下，難保他不會铤而走險。更何況，以譚家的财力，要請些邪道術士豢養怪物殺人，也不是難事。"
東風一邊說一邊看向裴昭，劍王爺并無其他的表情之後，眼睛一亮，繼續說道，"按此推論，譚公子若為兇手，那麼今日的受害者就應當是，"
他目光掃過院中衆人，最後定格在正與幾位同窗談笑的裴斯和身上。
"裴公子。"
“為什麼？”小花笑着問道。
"上次月試，譚維與裴斯和、錦繡坊公子并列第一。可如今錦繡坊公子已死于非命，第二、第三名的二位公子也相繼遇害。眼下能與譚公子争狀元的，就隻剩裴公子一人了！"
"更重要的是，裴公子出身寒門，正符合當今聖上欲提拔寒門才子的新政。朝中已有風聲，今科狀元很可能在寒門子弟中選出。"
他偷瞄了一眼遠處正被衆人簇擁的譚維，"譚家世代官宦，譚公子若想穩坐狀元之位，就必須除掉這個最大的威脅。"
林小滿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東風，你的推論很精彩。但為何不覺得兇手就是裴斯和本人？"
她目光轉向遠處正溫文爾雅與同窗交談的裴斯和，"他出身寒門，自小受盡叔嬸虐待，比任何人都渴望出人頭地。而譚維，正是他科舉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東風聞言一怔，下意識看向裴斯和的方向，那個清瘦的身影此時正謙遜地站在同窗身旁，舉手投足間盡是讀書人的溫潤氣質。
東風搖了搖頭，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來，或許因為他自己也出身貧寒，總覺得裴斯和這般寒窗苦讀的學子，該是心思純善之人才對，可還有一句話是：越是困苦的土壤，越容易滋生出最毒的果實。
林小滿擡眸望向漸暗的天色，街坊們已經點亮了院中所有的燈籠。
橘紅色的火光映在她精緻的側臉上，她忽然伸出手，纖細的手指在掐算幾下，"是人是鬼，待會兒就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