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琉璃瓦在晨光中泛着金光,李淮月剛踏進書房,就見景澄背對着門口站着,手裡捏着那封從錦州帶回的信,指節泛白。
案上的青瓷瓶裡插着幾枝初開的玉蘭,香氣清幽,卻壓不住空氣中的凝重。
“有新消息了?”李淮月将披風遞給侍女,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她昨夜輾轉反側,總覺得這些信件背後藏着更大的秘密。
景澄轉過身,眼底布滿血絲,顯然是一夜未眠。
“周顯的信裡提到,高祖十六年春天,他按照李斐的指示,向朝廷上報了流民是叛亂。”他指着信中的某一行,聲音發顫。
李淮月的心猛地一沉,拿起信紙仔細查看。“他們竟然這麼早就有聯系?”
“不僅如此。”景澄拿出另一封信,“上面寫到,朝廷發出的救濟糧根本沒到了錦州,周顯把它轉送出城。”
景澄皺起眉頭:“不過轉送到了哪裡,信中沒說,也不确定是不是給了李斐這邊。”
李淮月點頭:“他們太狡猾了。”
“還有威遠軍兵敗。”景澄憤慨,“周顯在信中說,威遠軍的糧草堅持不了多久了,他們早就知道威遠軍會兵敗。”
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這也隻是周顯的一面之詞,尚無其他證據佐證。”
李淮月擡頭看向他,從他眼中看到了震驚與憤怒。
威遠軍兵敗後,高祖震怒,下令徹查,最終将罪名安在了甯國公府頭上,說他們通敵叛國。
甯國公府從此一蹶不振。
若這也是李斐的陰謀,那甯國公府的冤屈,總算有了昭雪的希望。但她也清楚,僅憑這幾封信,還不能下定論。
“錦州暴動、宸妃暴斃、威遠軍兵敗、太子被廢。”李淮月将這四件事一一列出,指尖在紙上劃過。
“這四件事環環相扣,都是沖着太子來的。而李斐與周顯的通信,讓我們不得不懷疑他是那個背後操盤的人。”景澄補充道。
李淮月強調道,“但目前,這還隻是懷疑,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
景澄的拳頭砸在案上,硯台裡的墨汁濺了滿袖。
“我父親一生忠君愛國,卻被冠上‘通敵叛國’的罪名,死後連牌位都不能進宗祠。”他的聲音帶着哽咽,“若真是李斐所為,我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李淮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
“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她指着紙上的“太子被廢”四個字,“這四件事的最終目的,就是扳倒太子。”
李淮月歎氣:“不過現在早已過了十多年,很難再找到當年的人了。”
兩人沉默良久,書房裡隻剩下窗外玉蘭花瓣飄落的輕響。
忽然,景澄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安越楓!我們可以從他入手。”
“你的意思是”李淮月有些疑惑。
“安越楓一直以為先太子是他的殺父仇人,若讓他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可能恨錯了人,或許會站到我們這邊。”
景澄解釋道,“他現在站在李斐這邊,隻是被仇恨蒙蔽了。我們可以悄悄透露一些消息給他,讓他自己去查。”
李淮月點了點頭:“這個主意好。安越楓聰明過人,隻要給他一點線索,他定會查到真相。到時候,他對付的就可能不是太子的後人,而是李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