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鎏金銅爐裡，龍涎香燃得正旺，卻驅不散殿内的焦灼。
李淮月剛走到丹墀下，就聽見戶部尚書的聲音撞在金磚上，帶着顫音：“陛下，皇後娘娘賢淑端莊，并無過錯，此時廢後立孫貴妃，恐遭天下人非議啊！”
李斐坐在龍椅上，手指在扶手上輕輕叩着，金環碰撞的輕響裡藏着不耐。
“皇後自入宮來，無所出也罷，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竟還能小産。”李斐的聲音不高，卻帶着刺骨的寒意，“這樣的身子，如何母儀天下？”戶部尚書立刻出列附和：“陛下聖明！孫貴妃家世顯赫，其兄孫飛将軍勞苦功高，立她為後，實乃衆望所歸！”
但也有堅持自身想法的：“陛下，皇後操持後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是啊，陛下，貿然廢後”
“陛下，皇後娘娘小産不久，這就廢後，對您聲譽不利啊”
聽到對自己的聲譽不利，李斐手指動了下。
看到李飛态度有所松動，孫飛派的人大喊：“沒有宮功勞也有苦勞？她執掌後宮多年後宮都未有嫔妃能懷有身孕，這難道不是她的錯？”
又有人附和：“孫貴妃上位，說不定能讓後宮子嗣綿延。”
“呦。”李淮月踏入太和殿，“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菜市場呢？”
李淮月掀着裙角踏入殿内，銀線繡的玉蘭在晨光裡泛着柔光。
“我聽着，各位也都有道理”李淮月不緊不慢的靠近李斐，說出自己的想法：“但眼下，确實不是一個好的廢後立孫穎的好時機。”
李斐挑眉。
“皇後乃皇兄發妻，雖然一直無所出，但也無過錯。”李淮月慢慢說出自己的想法。
李斐點頭，這也是難辦的地方。
“陛下這些年以仁孝治國，百姓皆稱您是難得的明君。可若為了立孫貴妃而廢後，難免落人口實，多年的仁君名聲，豈不是要毀于一旦？”
李斐停住手裡的動作，陷入思考。他确實在意名聲，這些年赈災減稅的戲碼演得逼真，就是為了讓天下人覺得他比先太子更适合當皇帝。
李斐最是注重好名聲，若是過于心急，苦心經營多年的好名聲怕是沒了。
李淮月見他心動，繼續加把火：“皇兄，何不慢慢來呢？”
李斐權衡利弊，他一方面急于拿到孫飛的兵權，另一方面又要保持名聲。
李淮月冷笑，貪得無厭，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李斐的手指頓在扶手上，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問李淮月：“淮月，有什麼好辦法？”李淮月将茶盞放在龍案上，碧螺春的清香漫開來，“方才在殿外聽了幾句，倒覺得諸位大人都沒說到點子上。”“可孫飛手握兵權，若不給他些好處，如何讓他心甘情願交出兵權？”李斐的聲音壓得極低，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李淮月繼續聽他的煩惱。
“他妹妹若成了皇後，他便是國舅，自然會為朕所用。”“陛下急什麼？”李淮月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笑意漫上眼角，“孫飛不過是個粗人，想要的無非是榮華富貴和體面。”
“淮月，你早已想好？”李斐了解李淮月，既然她已經說出來，自然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走到殿中，目光掃過滿堂大臣：“皇後小産，身子正虛，需得好生調養。陛下不如以‘無後為大’為由，下旨舉辦一場遊園會，讓京中貴女都來參加。”李斐皺眉：“這後宮本已經挺亂的”
李淮月笑了：“美其名曰皇兄舉辦，實則”她眼睛一轉：“實則為孫大将軍挑選一位皇兄陣營的世家貴女。”
李斐眼中精光一閃：“這場遊園會讓孫貴妃主持，逐步接手皇後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