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斐笑起來:“此計甚妙。”他看着李淮月,語氣帶着幾分贊賞,“淮月真是長大了,越來越為我們李氏江山籌謀了。這腦子,真是越來越靈光了。”?“皇兄過獎。”李淮月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複雜,“隻是此事需得隐秘,死士需得幹淨利落,絕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朕明白。”李斐笑得得意,“這就去安排,定讓孫飛乖乖交出兵權。”?看着他興沖沖離去的背影,李淮月端起茶盞,溫熱的茶水卻暖不了冰涼的指尖。
利用一個人的忠心設局,終究是陰損了些。
可她别無選擇——她管不了别人的生死了。
回到公主府時,景澄正在廊下等她,手裡捧着件狐裘披風。“雪大,怎麼不多穿些?”他将披風搭在她肩上,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關切。?“剛從宮裡回來,不冷。”李淮月攏了攏披風,“李斐已按計行事,下月讓孫飛護送祈福隊伍。”?景澄的眉峰蹙起:“用孫飛的忠心設局,是不是太”“他若沒那麼忠心,便能活。”李淮越神情嚴肅,“若他果真對李斐忠心,便是死有餘辜。”景澄沉默良久,終是點了點頭:“我會安排人手,确保死士不會真傷了人。”
“不必。”李淮月望着漫天飛雪,“要的就是逼真。傷得越重,孫飛的‘忠心’才越顯得可貴。”
景澄看着她,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子陌生又熟悉。
此女絕不是所謂的婢女“小桃”。
那她是誰呢?
慈安宮,太後手捏着佛珠,聽着暗衛彙報。
這幾日玉妃頻頻往望月宮送點心,甚至将陛下賞的雲錦都分了一半給陳婉甯,活脫脫一副攀附嘴臉。
“倒是識趣。”
這後宮之中,沒本事的人就好好攀附。
有本事的,就鬥上一鬥。
這孫玉仙雖是寵妃,倒是懂得審時度勢。
她原本擔心陳婉甯在後宮之中不懂如何争鬥。有了孫玉仙交好,對付孫穎就更是增加一層把握。
西北軍軍營的雪地裡,孫飛正赤膊操練士兵,汗水混着雪水順着古銅色的脊背滑落。
親兵遞來的家書上,孫穎說宮裡一切安好,讓他安心待着,等元月成親便回京。
他咧嘴一笑,将家書揣進懷裡——隻要陛下信他,妹妹安好,這點苦算什麼??他不知道,一場以忠心為名的陷阱,正在前方等着他。
皇帝突然宣布:為給皇後腹中胎兒祈福,下個月去皇家寺廟祭拜。孫飛正在京中,作為本次守衛。
慈安宮的太後,禦書房的李斐,公主府的李淮月,都在這漫天飛雪中,等着下個月的皇陵之行。?雪越下越大,掩蓋了宮牆内的算計,也掩蓋了軍營裡的赤誠。
唯有望月宮窗前的陳婉甯,望着飄落的雪花,輕輕歎了口氣。
她本應在宮外平平淡淡,卻不得不陷入這宮中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