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世前,交給我一台很舊的筆記本電腦,是他自己做了程序和改配過的系統。
我把那台舊電腦一直珍藏着,也真的聽了他的話。
我一日不落地記錄着。
我隻是想,等熬出頭,就笑着對他說,你看,我們多不容易。
現在想來,這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可也正是這個習慣,此刻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把那台舊電腦從行李箱的夾層裡拿出來,開機。
我點開了那個名為“航迹”的系統。
我父親當年對我說,他這個是基于一種叫“區塊鍊”的技術。
我記錄的每一筆數據,都被加密,并且打上了無法篡改的時間,分散存儲在了無數個網絡上。
這意味着,這份賬本,是絕對客觀、無法被任何人删除或修改的鐵證!
蘇倪婉可以凍結我的卡,可以用一份精心設計的協議否定我的人生。
但她永遠也無法抹掉,這五年裡,每一分錢的流向,和這些錢背後,我付出的時間和勞動!
我将所有數據導出,加密,然後存進了一個u盤。
我翻出手機,找到了一個塵封已久的号碼。柳藝。我父親生前的摯友的女兒。
一個專門跟大公司打經濟糾紛的年輕女律師,是業内有名的“拼命三郎”。
父親對視如己出,但父親去世後,我們聯系就少了。
我深吸一口氣,撥通了她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哪位?”
柳藝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
“柳藝姐,是我,陸離。”
那邊沉默了幾秒,似乎在回憶這個名字。
“……陸離?好久不見,這麼晚了,出什麼事了?”
“我……我遇到了一些麻煩。”我的聲音裡帶着無法抑制的顫抖,“一個很大的麻煩。我需要一個律師,一個最好的,能不畏強敵的律師。”
柳藝在那頭笑了。
“聽起來,你找對人了。我在事務所,地址發你。帶上你的所有資料,過來吧。”
半小時後,在柳藝律師事務所燈火通明的辦公室裡。
我将那個u盤插進了她的電腦。當長達五年的,密密麻麻的收支數據,還有生活中的一些錄像,像瀑布一樣展現在屏幕上時。
柳藝臉上的輕松和随意,一點點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興奮到極緻的戰栗。
她按捺住心中的情緒,一字一句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