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方才寶珠那聲“姨娘”,荒唐感裹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湧上喉頭——
這般明月似的人,合該被鄭而重之地捧着,而不是成一個低微卑賤的妾。
“你怎麼會是妾?”他嗓音發緊,完全想不起自己是來揍楚雲舒的,出口竟然是質問她身側的男人,“靖安侯是不是對你不好?”
謝沉舟握着楚雲舒腰的手一緊,他力氣很大,像是一個鐵嵌死死箍住自己。
男人的眼神危險,低頭問她:“雲舒,我對你如何?”
楚雲舒疼得面色發白,心中快罵死謝沉舟了。
但小動物的直覺讓她不敢亂說話,小心翼翼地說:“自然是極好的,妾在侯府過得很開心。”
“你别威脅她!”
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對上京中人人懼怕的錦衣衛指揮使也什麼都敢說。
“我威脅?”謝沉舟雙眼微眯,凜冽的氣勢讓周圍人都渾身一寒,“我不介意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威脅。”
如此說着,他冷冷道:“你的眼睛不好使那就幹脆别要了。”
陸子逸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地犟種一個,越被人威脅越想跟人對着幹。
對自家公子性格心知肚明的婆婆趕緊上前拉住他,同時給謝沉舟賠罪道:
“是我家公子冒犯了,還請侯爺看在他還小的份上别跟他計較。”
“之後我們将一定會給您賠禮道歉。”
靖安侯是真的挖過人眼睛啊!
小公子您别再挑釁他了!
若真被挖了眼睛,她們回去可怎麼跟将軍交代啊!
陸子逸不服氣,“你們别扯我!讓開,我要狠狠地揍他一頓,我不小,你有什麼招數盡管使出來,我陸子逸絕不退縮半步!”
“口氣不小。”謝沉舟低吟一聲,松開了楚雲舒,來到一塊平坦的草坪,眼神銳利,“來,我就站在這裡不動,如果你今天能打到我,那今日之事就算了,若打不到,就叫你父親過來贖人。”
少年撸起袖子就是莽上去,“來就來!”
楚雲舒閉上眼不敢看,他知不知道謝沉舟是幹什麼的啊,和他比武功。
這不是雞蛋碰石頭,自不量力嗎。
陸子逸的拳頭裹着勁風襲來時,他竟當真如約定般立在原地,隻在拳頭即将觸到面門的刹那偏頭避開,墨色發絲堪堪擦過少年泛白的指節。
“隻有蠻力,沒有一絲招式,陸振勇就是這麼教你的?”謝沉舟嗤笑一聲,在
陸子逸失魂落魄地被下人擡回了陸家營帳。
人是好好地走出去的,回來的時候卻是躺着的。
陸夫人着急忙慌給他請了太醫過來,幸而太醫說并無大礙,隻是脫臼掰正就好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陸夫人自然要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的,她心疼地抹眼淚,“子逸告訴娘,是誰傷的你,娘定會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