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客人們聽得如癡如醉,這說的不就是蘇大家嗎?
“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
“今年歡笑複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
盛極而衰的轉折,來得如此之快!
樓下傳來陣陣壓抑的哭泣聲。
青樓女子,縱使有千萬種風情,也逃不脫年老色衰的命運。
周圍的包廂一個個打開,悉數望向聽雨軒中。
隐隐有配合的琵琶聲傳來。
聽雨軒内,蘇媚奴的眼中已經泛起了淚光。
再多的繁華,再多的追捧,終究不過是過眼雲煙。
她在這春風樓内十餘年,見過的,聽過的,又有幾人能跳脫這個輪回?
林昭的聲音愈發沉痛,仿佛在為她,也為所有紅顔薄命之人而歎息。
“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顔色故。”
“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
“商人重利輕别離,前月浮梁買茶去。”
“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
聽到這裡,蘇媚奴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愁緒,兩行清淚流下,打濕了那嬌媚的妝容。
這這寫的哪裡是詩裡的琵琶女,這分明就是她自己!
她那看似風光的背後,不也正是這般孤苦無依,無人可以訴說衷腸的凄涼嗎?!
樓下的客人們也盡皆默然。
春風樓内,多的是南來北往的商賈,詩中的“重利輕别離”,何嘗不是在說他們自己?一時間,無數人感同身受,心中五味雜陳。
“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幹。”
林昭長歎一口氣,幽幽道來。
他像是在訴說着蘇媚奴的心事,又像是在訴說這春風樓内每一位清倌人内心的所思所想。
此時,蘇媚奴已經哭成了個淚人,任憑她如何擦拭,淚珠還是像斷了線一樣的滾落。
周圍的廂房裡也傳出同樣壓抑的哭聲。
“我聞琵琶已歎息,又聞此語重唧唧。”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此句一出,萬般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