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粗針大線在她手裡活了似的,走得又快又密。陳大千走過去,在她邊上蹲下,瞅着她那張沒啥血色的側臉,還有被針磨得發紅的指尖,心口一陣陣發酸。
“惠芸,往後别幹這個了,傷眼睛。”
他聲音放得很輕。
“我現在打獵能掙錢,你身體還沒好,就别做布鞋了,别累壞了身子。”
徐惠芸手裡的活兒頓了一下,沒擡頭,就輕輕搖了搖:“我閑不住,幹點活,心裡踏實。”
她又停了停,聲音更小了,帶着點自己都沒察覺的依賴。
“再說,做雙鞋也能賣幾毛錢,幫你分擔一下壓力,每次看你起早貪黑的上山,我就擔心”
就這麼一句話,像股熱流,一下子從陳大千的腳底闆竄到了天靈蓋。
他曉得,這個女人,正一點一點地,重新把心門對着他開條縫。
她不再當他是個隻會惹禍的累贅,而是能跟她并排站着的男人了。
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湧上來,陳大千伸出手,輕輕攥住了她那隻納鞋底的手。
徐惠芸整個身子猛地一僵,兩片紅霞“噌”地就飛上了臉頰,燙得吓人。她下意識想把手抽回來,可陳大千攥得緊,那股子熱乎氣兒,燙得她沒力氣。
她掙了一下,就不動了。
那股子燥熱退下去,心裡反倒安穩下來。她甚至動了動手指,輕輕地,回握了一下。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午後的太陽灑在他們身上,暖烘烘的。
一晃,三天就這麼過去了。
風平浪靜。
可陳大千心裡清楚,這水底下,正憋着一場大風暴。總在家裡耗着也不是個事兒,山裡那頭鹿再不弄出去,肉就該不新鮮了。養狗和養殖場的事,也得趕緊辦。
這天夜裡,等女兒們都睡熟了,陳大千才跟徐惠芸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