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千往屋門口瞥了一眼,徐鐵柱從頭到尾,都躲在屋裡沒露面。
他啥也沒說,跳上拖拉機,發動了車。
轟隆隆的聲響裡,拖拉機在全村人那羨慕嫉妒的情緒中,載着陳大千一家走了。
隻留下徐鐵柱,在自家那破院子裡,隔着窗戶,看着越來越遠的那股煙塵,一雙拳頭,攥得死緊。
那眼神,能淬出毒來。
回去的土路上,拖拉機颠得厲害。
天色暗下來,七個女兒瘋了一天,在車鬥裡擠作一團,睡得橫七豎八。嶽父嶽母也靠着被褥,睡熟了。
徐惠芸挨着陳大千坐着,整個人都靠了過去。
她把頭枕在他寬厚的肩膀上,那份安穩,是她這輩子都沒嘗過的滋味。颠簸的車身,此刻都成了最安逸的搖籃。
“大千”
她低低地開口,聲音裡還帶着哭過的沙啞。
“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我我真不知道該咋辦了。”
一想到被兩個親哥哥堵在門口羞辱的場面,她心裡還是針紮似的疼。
“我哥他們咋就變成這樣了”
陳大千騰出一隻手,沒看她,隻是伸過去,緊緊攥住了她冰涼的手。
他的聲音在拖拉機的轟鳴裡,壓得又低又沉。
“我說過,以後沒人能再欺負你們。”
“你在娘家受的委屈,丢的臉,我一點一點,全給你掙回來。”
徐惠芸的眼淚,再也繃不住,順着臉頰滾下來。
可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心酸。是堵在心口多年的那股子氣,終于被沖散了,化成了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