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剛說得到激動處,微微前傾,那隻曾指揮千軍萬馬的大手,此刻竟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我不奢望一步登天,那不現實。”
“國家有難處,我懂!”
“我隻求你看在咱們陸軍這些苦哈哈的兵,看在那些流血犧牲的前輩份上能不能給指條路?”
堂堂陸軍中将,此刻的姿态近乎卑微,那眼神裡的懇切幾乎要灼傷人。
病房裡落針可聞,隻有他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在回蕩。
李小川的目光落在陳志剛搭在床欄的手上。
那是一隻真正屬于軍人的手。
骨節粗大,皮膚粗糙。
那微不可察的顫抖,傳遞着一位統帥内心最深重的壓力與期盼。
窗外的陽光斜斜地打進來,恰好照亮了中将鬓角那幾根格外刺眼的白發。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混雜着沉甸甸的責任感,悄然湧上李小川的心頭,沖散了病房裡萦繞不去的消毒水氣味和那點自怨自艾的煩悶。
他嘴角微微向上牽動了一下,那不是一個輕松的笑容,更像是一種下定決心的釋然。
然後擡起頭,迎上陳志剛那幾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聲音不高,卻清晰而平穩,帶着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陳将軍,言重了。”
“我投身軍工,接手307廠的初衷,也是為了讓那些人民的孩子們,以後不用拿着落後的武器,靠着鋼鐵意志去迎戰強敵。”
“陳将軍”
“你我皆來自人民。”
陳志剛的瞳孔驟然收縮,搭在床欄上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背上青筋瞬間繃起,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民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