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上一世的記憶碎片,帶着濃烈的血腥味和硝煙氣息,洶湧地撞擊着他的意識壁壘。
西南邊境。
陰冷潮濕的貓耳洞。
空氣污濁,彌漫着硝煙、汗臭、傷口腐爛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氣味。
昏黃的煤油燈光搖曳不定,勉強照亮一個被炮彈震得半塌的掩體角落。
一張年輕的,沾滿泥污和血痂的臉映入眼簾。
那是個頂多十八九歲的通訊兵。
嘴唇幹裂起皮,眼神因為失血過多和劇痛而渙散,卻依舊用盡最後力氣死死抱着懷裡那台老式的,外殼已經嚴重變形,沾滿他暗紅色血液的步話機。
他的左腿從膝蓋以下被炸沒了。
簡陋的止血帶被浸透成了深褐色。
“首長信号斷斷”
通訊兵的聲音嘶啞微弱,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伴随着身體痛苦的抽搐,額頭上全是冰冷的汗珠。
“三連三連被被火力點壓住了坐标坐标”他每吐出一個字,都像耗盡生命最後的火星。
李小川(那時他走的不是軍工之咱,也不是307廠的廠長,隻是一個随隊的技術參謀)伏在他身邊,耳朵緊貼着那布滿裂紋的聽筒,試圖從那片刺耳尖銳的電流噪音中捕捉任何一絲微弱的信息。
他記得自己對着話筒嘶吼着什麼。
旁邊衛生員手忙腳亂卻徒勞地試圖重新包紮那可怕的傷口。
空氣中彌漫着令人窒息的絕望和焦灼。
“再堅持一下!兄弟!告訴我坐标!”他記得自己幾乎是咆哮着,聲音在狹窄的空間裡回蕩。
通訊兵的眼神似乎因這吼聲清明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