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深想,隻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王永年的辦公室,位于市府大樓視野最好的頂層。
紅木大班台光可鑒人,牆上挂着筆力遒勁的書法“甯靜緻遠”。
此刻,這份甯靜被徹底打破。
秘書小心翼翼地彙報了307廠婉拒的回話後,大氣都不敢出。
王永年靠在高背真皮座椅裡,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光滑的桌面,發出單調的“哒、哒”聲。
他五十歲上下,保養得宜,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金絲眼鏡後的眼神原本是慣常的溫和内斂,此刻卻沉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
嘴角那抹習慣性的,用來顯示親民的微笑,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脫不開身?”
他輕輕重複了一遍。
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冰碴子般的冷意。
“好一個307廠的廠長,好大的架子啊。”
一旁秘書低着頭,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是那邊陳副廠長是這麼回複的。”
“說李廠長确實在攻關關鍵項目”
“呵,”王永年嗤笑一聲,打斷了秘書的解釋,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刀。
“項目?哪個項目能比市府的面子重要?比領導關懷的心意重要?他李小川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他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了下來,猛地一拍扶手,聲音陡然拔高,帶着壓抑不住的怒意。
“不識擡舉!”
“給臉不要臉!”
秘書吓得一哆嗦,頭垂得更低了。
房間裡隻剩下王永年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他端起桌上的紫砂杯,狠狠灌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茶,試圖壓下心頭的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