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受重傷,又是小産,沒好生保養,還受了風寒、大病一場。
怕是要落下病根。
他輾轉數夜,夢裡皆是黎諾受困,如今想來,都覺得她性命堪憂,格外焦躁。
晉照在這時進來了,屈膝禀報道:“有探來報,說看到雲姑娘獨自一人出了城門。臘月間,侯府并無陌生富商往來,出現男丁隻有送肉的屠戶。”
縱使隻是白銀,百兩,也不是普通人能拿得出手的。
此人此事隻可能是齊婉兮杜撰。
那人,到底又跑哪裡去了?
下落不明,難不成真是她自己想走,可,怎麼可能呢?
還是這天子指婚的齊婉兮是枚暗樁,派人擄走了黎諾,此後好威脅自己。
晉照又說:“弟兄們幾乎要将京城、蘇州翻個底朝天了,都沒有找到黎諾姑娘的下落。”
謝一銘心中不安感愈發強烈,寒聲道:“繼續查。”
觀者不免汗顔,剛剛還說要處事謹慎的世子,為了個女人,幾乎讓手上的勢力傾巢出動。
……
夜色清亮,卻有掃興的東西從屋外一閃而過,謝一銘在桌前,眼神驟變。
房頂上的晉照倏地躍起,隻見幾名黑衣死侍進了謝一銘的房間。
房間中黑了燈,一死侍卻夜視極好,直接持劍朝謝一銘刺來——
黎諾奔波五日,行至蘿水城。
她剛在城中各處打聽過三姐雲琅的消息,卻是一無所獲。
奴婢轉賣、換府,改名換姓,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甚至,沒碰上好主子,有可能性命都沒了。
黎諾頭一回對自己的渺小和羸弱有了确切的認知。
又過幾日,黎諾到了蘇州。
她于城外一處破敗的文廟落腳小住,外出撿柴時卻聽見了串淩亂的腳步聲、兵器相接的打鬥聲和求救聲。
黎諾心中一凜,想到白日聽人說過附近山匪出沒,難不成被自己遇上了。
她躲在暗處,看見錦衣華服的一老一少,兩人通身氣派,隻是忙于奔逃,如今都顯得狼狽了。
打鬥聲已然近了,黎諾沒法兒見死不救,悄悄招手。
一番周折輾轉,黎諾帶着兩人進了一處隐蔽的山洞。
黎諾在謝一銘身邊十二年,野外生存的事情在他處境艱難的早些年間常有,耳濡目染間學到的皮毛終于派上了用場。
看着黎諾熟稔地處理各種藏匿事物,又遞出藥瓶、清水,年輕女子心神稍安。
她朝黎諾一拱手:“吾乃蘇州蘇府三小姐蘇妗芫,這位是我祖母,多謝俠女仗義相救,必有重謝。”
黎諾心說這大小姐莫不是話本看多了,被賊人追殺仍能苦中作樂,自己要是俠女,早就将那夥人撂倒了,哪用藏匿至此。
她面上不顯,仍客客氣氣:“蘇小姐有禮,舉手之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