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開始下雪了。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個冬夜。
也是這樣的大雪。
我重感冒,發高燒,燒到嘴裡什麼味道都沒有。
那時候我們還住在沒有暖氣的城中村。
秦默抱着一床被子,把我裹得像個粽子。
他急得團團轉。
「楚歌,你吃點東西好不好?不吃東西怎麼會有力氣。」
我搖搖頭。
「吃什麼都沒味道。」
他想了很久。
然後翻箱倒櫃,從我的一個行李箱裡,翻出了一本我媽媽讓我帶上的手寫菜譜。
「我給你做這個吧。」
他指着菜譜上,「紅燒肉」那幾個字。
那個晚上,我們隻有一個竈頭的廚房裡,燈亮了一整夜。
我躺在床上,能聽到他笨拙地切肉,倒油,然後被熱油濺到,「嘶」地一聲倒吸冷氣。
還能聞到,第一次把糖炒糊了的焦味。
他試了一次又一次。
天快亮的時候,他終于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燒肉,走到了我床邊。
他的眼睛熬得通紅,臉上還有一塊被油燙到的紅印。
「楚歌,你嘗嘗。」
「我照着阿姨的菜譜做的,不知道像不像。」
我沒什麼力氣,他便一勺一勺地喂我。
很奇怪。
明明燒到失去味覺的我,卻清晰地嘗到了那碗紅燒肉的味道。
不鹹,有點甜。
肉炖得很爛,入口即化。
是我記憶裡,媽媽的味道。
我吃着吃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他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