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般的疼痛,如同蛛網般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上輩子,他渾身的氣不過都撒在妻女身上,他的女兒就是這樣怕他。
怕他粗重的喘息,怕他瞪起的雙眼,更怕他毫無預兆,随時可能落下的巴掌。
他留給這個親生骨肉的,隻有無邊無際的恐懼和永難磨滅的傷害。
“你你别過來!”
林月娥的聲音響起,沙啞地嘶吼着,帶着無法抑制的顫抖。
她手裡,死死攥着一把鏽迹斑斑的菜刀。
指節因為用力而捏得慘白。
刀刃在昏暗的光線下,泛着幽幽的、令人心悸的冷光。
刀尖,直直地對着炕上的陸青山。
她的眼神空洞,麻木,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
可在死水的最深處,卻又藏着一種被逼到絕境後,随時可能徹底崩潰的決絕和防備。
那是長年累月的打罵、無盡的失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懼,在她心頭一刀一刀刻下的烙印。
陸青山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刀,看着妻子驚恐戒備的姿态,看着女兒無聲的恐懼。
滔天的悔恨和痛苦,如同黑暗的潮水,幾乎要将他徹底吞沒。
他上輩子他上輩子到底都幹了些什麼豬狗不如的混賬事?!
他再次環顧這個四面透風、破敗不堪的家。
屋頂那個破洞還在,寒風嗚嗚地往裡灌。
牆角的米缸空空如也,缸底幹淨得能照出人影。
竈台冰冷刺骨,竈膛裡隻剩下幾撮燃燒殆盡的草木灰燼。
這個家,恐怕連一粒完整的米都找不出來了。
又一陣冷風穿過,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胃裡空得發慌,饑餓感像無數隻螞蟻在啃噬着他的五髒六腑,火燒火燎地難受。
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
上輩子,就是這樣。
無數個寒冷的冬日,他們一家三口,就是這樣在饑寒交迫中苦苦掙紮,最終一步步滑向深淵,走向那無可挽回的絕路。
不行!
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必須做點什麼!
必須改變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