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陸青山就提着昨天特意留下的一大塊兔子後腿肉,朝着村西頭的趙家走去。
那塊肉,是他盤算好,專門給趙鐵柱準備的“敲門磚”。
趙家比陸家還要破敗。
土坯牆裂開了好幾道猙獰的大口子,胡亂用黃泥糊着,有的地方還透着亮,根本擋不住刺骨的寒風。
風從縫隙裡鑽進來,發出嗚嗚的鬼叫。
院子裡亂七八糟堆着些濕柴火,看着就讓人心裡發堵。
陸青山剛走到門口,就看見趙鐵柱那高大的身影,正失魂落魄地坐在低矮的屋檐下。
他手裡抱着一個空空如也的瓦罐,那是他家的米缸。
趙鐵柱對着空米缸,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一個勁地唉聲歎氣。
屋裡,傳來一陣陣壓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光是聽着,就讓人覺得胸口發悶,替他難受。
趙鐵柱聽見腳步聲,茫然擡頭。
當他看到陸青山,特别是看到陸青山手裡那塊沉甸甸、還帶着血絲凍得梆硬的兔肉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眼睛瞪得溜圓,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陸青山?
那個全村有名的混球、賭鬼、懶漢、大癞子?
他來幹什麼?
還提着肉?
太陽是真從西邊出來了?
趙鐵柱警惕地站起身,他那高大的身軀像一堵山,下意識地擋在了自家破敗的門前。
眼神裡充滿了疑惑和戒備。
“青山哥,你你這是”他聲音幹澀,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青山沒繞彎子,直接把手裡的兔肉往地上一放,那沉甸甸的肉塊落在窗台上,發出“噗”的一聲悶響。
他臉上擠出一個盡可能真誠的笑容。
“鐵柱,天冷,嬸子身體不好,這塊肉拿去,給嬸子補補身子。”
說完,不等趙鐵柱反應,陸青山就徑直走到牆角,抄起那把豁了口的鈍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