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在村公社大院門口穩穩停下,激起一陣塵土和雪沫。
駕駛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穿着藍色幹部服,戴着棉帽的中年男人跳了下來。
正是縣國營飯店的采購幹事,自我介紹說姓王。
他一下車,臉上就堆滿了笑容,搓着凍得通紅的手,快步走向趙永年和陸青山。
隔着老遠就伸出手:“趙村長,陸同志,新年好啊!”
“我們張主任特意交代,讓我早點過來,别耽誤了你們村的正事。”
“王幹事客氣了,新年好,新年好!”趙永年臉上笑開了花,緊緊握住王幹事的手,連連搖晃。
那手勁兒,讓王幹事眉毛都挑了一下。
陸青山則沉穩地指揮着:“大夥兒搭把手,把東西往車上裝。”
“注意着點,别磕了碰了,也别弄髒了席子和油布,那都是公家的。”
早就等在一旁的青壯勞力們轟然應諾,一個個摩拳擦掌。
七手八腳,将早就分割好、用幹淨草席和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肉塊、獸骨,以及少量處理幹淨、飯店特意交代的下水,如豬肚、豬肝之類的,分門别類地往車廂裡搬運。
沉甸甸的肉塊壓得扁擔吱呀作響,漢子們的額頭也滲出了細汗。
陸青山另外又從家裡拿了兩個用幹淨油布包好的小包袱,轉頭和跟來的趙大志低聲說:“大志叔,這兩包是山貨,各是一隻野雞,一隻榛雞,用松枝熏烤過。”
“一會兒到了縣裡,我打點打點,就說是咱們山灣村的一點心意,也拜個年。”
趙大志點頭,他心裡明白,陸青山這是在為人情鋪路。
這小子,年紀輕輕,心思卻活泛得很,知道這些關系的重要性。
這年頭,朝中有人好辦事,在哪都一樣。
他拍了拍陸青山的肩膀,沒多說,但眼神裡全是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