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搬進裴家大宅,就刻意學着許朝顔的樣子。
早上為他準備加了蜂蜜的檸檬水,晚上在書房給他留一盞燈,甚至連穿衣風格、喜歡的香水味道都一一模仿,可換來的永遠是他的冷眼。
“我看你太累了……”她小聲辯解,試圖将湯碗再往前遞一點。
“拿走。”
裴頌年的聲音冷得像冰,“我不喜歡這個牌子的燕窩,顔顔從來不會買錯。”
話音剛落,兩人都愣住了。
紀語凝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又是顔顔……
這幾天他總是這樣,在看文件時突然喃喃自語,在吃飯時對着空蕩的座位發呆,甚至在睡夢中,都在喊着那個名字。
她強忍着心頭的怨恨,将湯碗重重放在桌上。
“我是你的妻子!裴頌年,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看我一眼?”
裴頌年沒有理她,起身走出辦公室。
他需要呼吸點新鮮空氣,否則那股無處不在的窒息感會把他逼瘋。
回到家,偌大的别墅空曠得可怕。
傭人告訴他,紀語凝把許朝顔從前住的卧室重新裝修了,換成了她喜歡的歐式風格。
裴頌年猛地踹開卧室門,看着牆上刺眼的水晶吊燈,看着地上奢華的地毯,隻覺得一陣反胃。
他瘋了似的扯開那些陌生的裝飾。
“顔顔……”他伸手撫摸着那些模糊的線條,眼眶泛紅。
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牆角的一個紙箱上。
裡面裝着的,是那天被許朝顔燒毀的雜物灰燼。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瘋了似的蹲下身,徒手在灰燼裡翻找起來。
尖銳的碎片劃破了手指,鮮血滴落在箱子裡,他卻渾然不覺。
直到指尖觸碰到一張相片,他才猛地停下來。
那是半張未燒盡的合照。
照片上的許朝顔穿着白色的連衣裙,站在陽光下笑得一臉燦爛,眼睛彎成了月牙,嘴角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那是他們訂婚那天拍的,她手裡拿着戒指,眼裡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裴頌年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捧在手心,仿佛那是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他想起那天她羞澀的樣子,她小聲問他:“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而自己當時親吻着她的額頭,笃定的回答她:“當然”。
可現在,他卻親手打碎了她的憧憬,逼她遠走他鄉,甚至不惜注銷所有信息,隻為了逃離他。
他抱着照片坐在冰冷的地闆上,一夜未眠。窗外的天色從漆黑變成魚肚白,又從魚肚白變成耀眼的金黃,他卻始終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任由悔恨和痛苦将自己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