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屈起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拇指屬土,藏的是混了朱砂的磁石粉,遇敵時撒出去能擾人視線;食指屬木,管裡是浸過見血蟬蛻的木刺,三寸長短剛好能藏在指節裡;中指屬火,裝着磷火引信,吹口氣就能燃;無名指屬金,是三根細如牛毛的金針;小指屬水,藏着的寒毒,觸膚即凝霜。”67
我盯着那幾道細管發呆,忽然明白過來。
千百年前的工匠哪裡能造出機關密布的機械手套?
他們不過是把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用最精巧的方式藏進了這方寸之間。
“當年造這手套的老匠人,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年才集齊材料和想清楚這樣的奇思!”我摸索着幻千手,也是感歎的說道。
方嬸忽然從袖口滑出樣東西。那物件落在掌心的刹那,空氣裡仿佛掠過一道冷光,是那把差點取我性命的柳葉刀片。67
此刻看得真切,刀片比記憶中更精巧。
長不過三指,最寬處恰如柳葉的腰肢,薄得能透光。
最妙的是尾端的指環,并非尋常金屬打造,而是用某種角質磨成的圓環,内側布滿細密的螺紋,套在食指第二節時,竟像長在肉裡般穩當。67
“這叫‘蟬蛻’。”
方嬸将刀握在手裡,那刀片竟随着微微震顫,陽光下,刃口的反光忽明忽暗,像極了夏蟬振翅時的光暈。
“當時要不是有護心鏡擋一下,這會你現在已經死了。”
當初,我也讓盧乘和許若歡搜過方嬸,可是她們兩個找了半天也沒能從方嬸身上翻出這把刀。
方嬸藏刀的本事,已經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如果沒有沈小羽,方嬸必定會成為盜門當中的傳奇人物。
可她卻因為撫養沈小羽而隐姓埋名。
方嬸平靜地把刀放在我手裡:“這把刀叫‘蟬蛻’,你看見這把刀的時候應該就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名字,而具體的用刀的招數隻能是自己去摸索,正确的招數早就失傳了,不過我看你的路子也應該用不到吧?”
我淡然道:“當暗器的确是夠用了。不過,我覺得你應該還有一把刀。”
方嬸歎息了一聲道:“‘薄翼’不适合你,不過既然你想要,就拿去吧!反正現在我留着也沒有用了。”
方嬸又翻出了一把與蟬蛻一模一樣的刀,那把刀與寒光耀眼的蟬蛻最大的區别就是顯得暗淡無光,就像是消失在了人們的注意力當中。
真正的行竊工具,講究的是“隐”而非“利”。
光線稍不留意就會晃到目标的眼角,人對閃光的本能警覺會瞬間被激活,哪怕隻是極短時間内的視線偏移,也足夠讓對方察覺到異常。
這哪裡是割包,那不是等于告訴别人“我在行竊”嗎?
老輩小偷偏愛老式黑胡刀片,沒有光澤的刀面能完美融進袖口陰影,貼在皮革上時幾乎與包袋的深色融為一體。
更關鍵的是,這種刀片割開布料時隻會發出幾不可聞的“沙沙”聲,配合手指的遮擋,一般人都是難以察覺。
所以我也就是無意中問了一句,結果沒想到,我無意間的一句話,竟然又是唬出來了一把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