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遍又一遍地用毛巾擦着額頭上的冷汗,腦子裡瘋狂回放着自己經手過的那些“髒活”。
哪筆錢是他送的,哪個項目是他幫忙打的招呼,哪份文件是他親手銷毀的
他想找一條退路,但他驚恐地發現,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最終都指向了同一個人——張登和。
他隻是一個秘書,一個狐假虎威的走狗。
現在,老虎要倒了,他這條狗,隻會被人亂棍打死。
與這些人的驚慌失措相比,張登和,卻顯得異常平靜。
張登和的家裡,沒有開燈。
張登和獨自一人坐在黑暗中,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上,空無一物。
他已經這樣坐了一整夜。
孫傳鴻和馬國棟的失聯,韓奎電話裡那壓抑不住的焦躁,以及最緻命的——來自姜若雲和林昭遠那一方的反常平靜。
這種寂靜,比任何聲嘶力竭的叫嚣都更讓他感到恐懼。
作為在江口這片土地上經營了十數年的“土皇帝”,他幾乎可以肯定:
孫,馬二人已經徹底招了,那把懸在他頭頂多年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于要落下了。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的,竟然是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那個剛剛大學畢業,被分配到鄉鎮,意氣風發,也曾想過要為老百姓做點實事的年輕人。
可是,權力是什麼?
權力是香醇的美酒,是溫柔的陷阱,是能讓人上瘾的毒藥。
他想起了第一次收下那個信封時,内心的惶恐與掙紮。
想起了第一次利用職權為親信安排職位時,那種掌控别人生殺大權的快感。
想起了第一次為了掃清政敵,不擇手段地設下圈套時,心中那最後一絲良知的泯滅
一步錯,步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