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遠的目光讓每一個與他對視的人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各位。”
“剛剛姜縣長指示,在新的辦公室主任任命下來之前,由我暫時協調辦公室的各項工作。”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幾個臉色尤其難看的人身上,那是馬文斌最核心的幾個跟班。
“當前首要任務是全力配合省市聯合專案組的工作。”
“所有專案組需要調閱的檔案,文件,會議記錄,必須在第一時間整理出來,确保準确無誤。”
“誰負責哪一塊就給我盯緊哪一塊,出了纰漏我第一個找你。”
話音落下,辦公室裡響起了幾聲如釋重負的喘息。
那是一些并非張系,平日裡被排擠打壓的老實人。
而另外幾個人,臉色則瞬間煞白,冷汗順着額角就流了下來。
配合專案組?
那不就是讓他們親手把絞死自己舊主子的繩子給遞過去嗎?
林昭遠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他很清楚,這種時候,言語是多餘的。
權力本身,就是最有效率的語言。
他内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林昭遠,權力是工具,不是目的。
陳縣長沒走完的路,你要替他走下去。
從縣政府大院出來,林昭遠沒有回家,而是直接驅車,朝着鋼鐵廠的方向開去。
那輛破舊的普桑在路上行駛着,與一輛輛警車擦肩而過。
車窗外,是江口縣灰蒙蒙的天空,一如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扳倒張登和,隻是砍掉了一棵毒樹。
但這棵樹的毒液,早已滲透了江口的每一寸土地。
鋼鐵廠,就是那塊毒得最深,爛得最透的地方。
車子還沒到廠門口,遠遠地,就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