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依舊猛烈,透過蒙塵的玻璃,斜斜地照射在桌面上,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細小塵埃。
那光柱裡,懸浮的微塵仿佛有了生命,在無聲的寂靜中瘋狂地旋轉、碰撞、升騰,如同此刻他腦海中翻騰不息的風暴。
盤根錯節的黑暗、無處不在的腐朽、百姓麻木中的絕望、對手赤裸裸的挑釁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杯被死死攥住的涼茶上方,無聲地凝聚、加壓,幾乎要撕裂這凝滞的空氣。
江昭甯的視線,緩緩從那張點菜單上移開,投向窗外那條混亂、肮髒、在烈日下蒸騰着扭曲熱浪的省道。
眼神深處,那點最初被強壓下去的、屬于年輕人的憤怒火星,在經曆了冰與火的淬煉後,非但沒有熄滅,反而沉澱了下來,凝結成一種更為堅硬、更為冰冷的東西。
那東西,名為意志。
江昭甯推開面前幾乎沒怎麼動過的碗碟,那盤尖椒炒肉的油膩醬色顯得格外刺目。
他站起身,走向門口那個簡陋的收銀台——其實不過是個蒙着厚厚玻璃闆的木櫃子,裡面散亂地放着零錢、收據和幾包廉價香煙。
老闆娘蘇梅娟正倚在櫃台後,手指無意識地劃拉着手機屏幕。
屏幕的光映着她那張年輕風韻的臉。
聽到腳步聲,她立刻擡起頭,臉上瞬間堆起那種見慣了南來北往客的職業笑容,熟練而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讨好。
“小老弟,吃好啦?味道還行吧?”她聲音刻意放得輕快。
眼神卻在江昭甯身上飛快地掃視了一圈。
落在他那件洗得發白的舊t恤上。
又滑過他空空的雙手——沒有公文包,沒有象征身份的物件。
“嗯,結賬。”
江昭甯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從褲兜裡掏出幾張零錢,準确地報出金額:“尖椒炒肉28,空心菜15,米飯2塊,一共45。”
“哎,好嘞!”蘇梅娟應着,手指在油膩膩的計算器上按了幾下确認,然後接過錢。
就在她低頭找零錢的空檔,身體微微前傾,豐滿的胸部隔着薄薄的廉價襯衫在櫃台上方勾勒出誘人的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