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隻剩下一個念頭:這位江書記,是絕對不能有絲毫違逆的閻王!
必須拿出十二萬分的力氣,把他交代的每一件事,都辦得漂漂亮亮!
否則,蔣文光的下場,就是他的前車之鑒!
他甚至不敢再看地上那張羅大爺緊攥着的、染血的破碎全家福。
那照片上模糊的笑容,在熾烈的陽光下,與這片廢墟、與這位年輕書記冰冷話語勾勒出的巨大陰影,形成了足以撕碎所有僥幸的驚悚反差。
“現在,你馬上用你的車将羅大爺、大娘及他們的孫兒送到養老院去。”
話音未落,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更為緊急的問題,轉向老兩口,語氣溫和但急迫:“羅大爺,你們有老師的電話号碼吧?”
“還記得号碼吧?”
羅大山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
他用力地點着頭,幹裂的嘴唇翕動着:“有!有!記得!記得!王老師,小石頭的班主任,好人呐!”
江昭甯立刻轉向宗文明:“宗局長,用你的手機讓羅大爺打一個電話給老師,告訴小孫子在老師家等,馬上來接他到一個新的地方居住。”
“是!江書記!”宗文明的回應帶着顫音,頭顱像上了發條的雞啄米般上下點動。
他動作慌亂又帶着十足的恭敬,幾乎是半彎着腰,雙手捧着自己那部嶄新的手機,如同供奉什麼聖物般小心翼翼遞到羅大山布滿皺紋和老繭的手裡。
那手機的冰冷外殼與老羅皮膚的粗糙形成了鮮明的觸感對比。
羅大山枯枝般的手指在光滑的屏幕上笨拙地點戳,每按一下都顯得那樣艱難。
按錯了,急得他鼻尖冒汗。
再按,又錯了時間仿佛凝滞。
終于,在數次的嘗試後,聽筒裡傳來了細微的接通“嘟”聲。
羅大山幾乎是用全身力氣将手機貼在耳朵上,老淚在布滿溝壑的臉上蜿蜒:“王老師老師啊,對不住又打擾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