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頁)

前途的誘惑,帶着灼熱而蠻橫的力量,最終像熔岩般吞噬了為人夫、為人父那點微弱的、溫熱的渴望。

他聽見自己喉嚨裡擠出幹澀破碎的聲音:“…對不住,妮子…前程…不能毀了…”

他給了賈妮一筆錢,一場心照不宣的哭泣和沉默的告别。

他看着她含淚點頭,看着她獨自咽下苦果。

看着她嫁給了鎮上木材廠那個沉默寡言、走路有些跛的姓張的老實巴交的工人。

不久後,那個叫張彪的男孩降生了。

那些年,劉世廷隻能像個真正陰溝裡的老鼠,躲在權力和距離築起的高牆之後,用盡一切見不得光的手段去“補償”。

錢,通過曲折得不能再曲折的路徑,一點點彙過去。

張彪上學頑劣打架,闖禍,總有“好心人”及時出面解決。

他像一個隐在幕後的幽靈提線師,用無形的線,笨拙又固執地牽引着遠方那個孩子的軌迹。

張彪大專畢業進入公安系統。

此時的劉世廷早已不是溪都鎮那個任人揉捏的小幹事。

權力,被他盤踞得如同老樹生根,深深紮進了這片土壤的每一個縫隙。

他像一個最高明的棋手,在無人知曉的暗室裡,對着無形的棋盤落子。

張彪的每一次升遷,背後都浸透着他深夜書房裡,那盞孤燈下撥出的一個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或恭敬,或了然,或帶着心照不宣的谄媚。

他的話語總是精簡、準确,帶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那個張彪…材料我看了。”

“年輕人,踏實肯幹,是棵好苗子,組織上要大膽培養嘛。”

“巡警大隊哪個中隊長位置空出來了?嗯…有基層經驗的同志,可以重點考慮。”

每一句話,都像一枚精準的印章,蓋在張彪前進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