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濤徒勞的呼喊徹底被淹沒。
他眼睜睜看着憤怒的人群如決堤之水沖向通往權力核心的樓梯。
一個年輕的女幹部終于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轉身逃向洗手間。
那象征秩序的樓梯,此刻成了風暴湧入的通道,大廳裡隻剩下狼藉和仍在空中飄蕩的紙片。
劉世廷的黑色轎車平穩地滑出縣政府大院。
他靠在後座,車窗降下一條縫隙,夏天燥熱的風裹挾着塵土的氣息灌了進來。
司機老陳從後視鏡裡小心地瞥了一眼領導沉靜如水的臉,謹慎地問:“劉縣長,咱們先去哪個點?”
“不急,”劉世廷的目光投向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波瀾,“開穩些。”
“繞城路那邊新栽的樹苗,順路也看看長勢如何。”
他的手指在真皮座椅扶手上無意識地輕輕叩擊着,節奏平穩,與車外掠過的一片混亂街景形成無聲的對比。
車行至縣城邊緣,老陳忽然放慢了速度,猶豫着開口:“劉縣長,前面路口好像堵上了。出了交通事故。”
劉世廷的目光淡淡掃過了一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隻平靜地吩咐:“繞道。走農機廠後面那條老路。”
車子無聲地調轉方向,駛入一條狹窄僻靜、坑窪不平的舊街巷。
車窗外,縣城中心方向的喧嚣被迅速甩開、稀釋,最終隻剩下引擎的低鳴和老街特有的、帶着鐵鏽與塵土味道的沉寂。
車輪碾過碎石,發出單調的沙沙聲,這條布滿歲月裂痕的舊路,像一條刻意選擇的遺忘之徑,将身後那座正在沸騰的城池暫時隔離開來。
縣委大樓的三層,空氣凝固得如同冰封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