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那持續不斷的、模糊而洶湧的聲浪,頑固地拍打着這間象征着權力的辦公室。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内線電話,又頹然放下——此刻,任何命令都顯得蒼白而遙遠。
他成了風暴中心一座孤懸的島,而那個理應與他共同掌舵的人,卻安然地行駛在風平浪靜的另一片海域。
黑色轎車在通往柳灣鎮的鄉間公路上平穩行駛。
車窗外,夏日的田野鋪展着大片大片鮮亮的綠意在陽光下舒展,偶爾掠過幾處安靜的農舍,炊煙筆直地升向湛藍的天空。
司機老陳打開了收音機,輕柔舒緩的音樂流淌出來,将車内與外界隔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劉世廷靠在後座,閉目養神,臉上的線條在平穩的車行中顯得異常松弛。
仿佛真的被窗外這甯靜的田園風光所安撫。
隻有放在腿上的那隻手,指尖在膝蓋上極其輕微地、有節奏地一下下點着,像鐘表内部精準運行的擒縱機構,洩露着内在無聲的律動。
那節奏,隐秘地應和着他心底某個無聲的倒計時。
車載收音機裡,女主播用甜美的嗓音播報着無關痛癢的本地新聞,聲音在舒緩的音樂背景上漂浮。
車後,縣城的方向,被距離層層過濾的喧嚣早已消散無蹤。
隻有車輪碾過柏油路面發出的、規律而單調的沙沙聲,如同催眠的絮語。
一片迷蒙的塵土在車尾揚起,懸浮在陽光裡,緩緩沉降,最終覆蓋了來時的車轍,也模糊了那座正在經曆風暴的城池的輪廓。
“江昭甯,你與我做對,讓社會閑雜人員,讓肖新安治治你,教你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