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掐着秒表踏入這裡,帶着一種近乎負荊請罪的姿态。
昨日的景象再次從心頭刺痛着滑過,對下屬管教不嚴,讓書記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他強迫自己在面前的筆記本上劃拉着毫無意義的線條,每一筆都像在反複刮擦那塊恥辱的烙印,手掌心早被自己指尖掐得發白,隐隐作痛。
吳天放略微側過頭,目光才最終落在周明清身上,幅度極小地點了下頭,像是在履行某種既定的程序。
一股無形的壓力伴随吳天放的出現而驟然加重。
周明清放下了手中的鋼筆,清了清喉嚨,那聲音不大,卻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間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
他沒有半句寒暄,語調平直得如同在念一段枯燥的紅頭文件正文:“同志們,下午好。”
“人都到齊了,現在開會。”
他的開場白簡短到極緻,沒有絲毫情緒的鋪墊,“今天會議的主要内容,是宣布一項重要人事調整決定。”
話音落下,會議室内立刻變得針落可聞。
吳天放的背脊幾不可查地繃緊了一絲。
他放在桌面下的手,輕輕收攏,做好了欣賞一幕精彩劇情的準備。
他甚至能想象陳向榮站起時的茫然、周明清宣讀處分時的刻闆面孔、以及自己作為局長義正辭嚴補充幾句時的場面一切流程都已了然于胸。
然而,下一句,卻像一道淬了冰的閃電,狠狠劈進了這死寂:“經縣委常委會研究決定:免去吳天放同志東山縣住房和城鄉建設局黨組書記、局長職務。”
每一個字,都如同沉重的鐵塊,狠狠砸在光滑的會議桌上,發出令人心悸的悶響。
周明清的聲音沒有絲毫停頓,甚至沒有去看那一片狼藉的桌面和呆若木雞的吳天放,繼續宣讀着決定:“吳天放同志改任主任科員。”
這後半句如同冰冷的鐵錘,再次狠狠砸在吳天放的心口。
主任科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