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的警察随處可見。
城管也文明了許多。
攤販們不必再如驚弓之鳥般四處張望，守着各自的營生，吆喝聲也透着股久違的坦蕩。
食客們圍坐小桌旁，笑語喧阗，杯盤輕碰之聲不絕于耳，彙成一片安穩的市井喧嘩。
這喧鬧本身，便是一種無聲的證詞，證明着某種令人心安的秩序已然紮根。
江昭甯默默看着，口罩上方露出的那雙眼睛，仿佛兩泓深潭，映着燈火，也映着這人間煙火悄然重燃的景象。
攤主們招呼着顧客，偶爾也對着他吆喝兩聲：“老闆嘗嘗？剛出鍋的！”
“雞翅味道好得很！”
江昭甯走過小廣場。
廣場舞的大媽們正對着音響手忙腳亂地調整節奏。
她們不像以前那般氣勢洶洶地橫霸整個廣場中央，如今卻自覺地縮在一個固定的區域之内，音響的聲音也不再充滿暴烈的攻擊性，隻在本該寂靜的小城之夜低回如潺潺溪水。
江昭甯從這輕柔的音波邊緣穿過，無人側目。
沒人認出他這個給這條廣場新劃出邊界、給喧嚣套上籠頭的人。
口罩之上，他的眼睛微微彎了彎。
然而口罩在這燈火稀疏、衆人皆坦面示人的夜晚裡，成了一道奇異的注腳。
“感冒了？”水果攤的胖嬸探出頭問，眼睛掃過他臉上的遮蔽。
江昭甯含糊地點頭：“嗯…怕傳染人。”
“多喝水啊老闆！”她縮回身子，轉頭去關照自己的小生意。
腳步無意識地将江昭甯引至“老蔡家常菜”的店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