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中則沉浸在自己深謀遠慮,禮賢下士,樹立典範的偉大構想中。
對着窗外的月光,眼神裡充滿了對未來領袖風采的憧憬,仿佛已經看到全院群衆在他英明領導下其樂融融的畫面了。
———————
次日黃昏,蘇長順搓着有點發僵的手,從軋鋼廠宣傳科走出來。
忙活了一天的闆報稿件,腦子裡全是顔料和口号。
他擡頭看了看四合院方向,腳步卻轉了彎,徑直朝着街道辦走去。
院裡的大戲看夠了,他得換個人傾訴傾訴,順便給那位愛嚼舌根,給他扣帽子的老虔婆添點堵。
街道辦辦公室裡王主任正伏案寫着什麼,眉頭微鎖。
蘇長順敲了敲門,臉上挂着一副恰好路過,順便來反映點群衆疾苦的正直青年表情。
"王主任,忙呢?我是咱們紅星四合院的住戶蘇長順。"
他聲音不大不小,帶着點恰到好處的憂心忡忡。
王主任擡起頭,态度還算和緩:"小蘇同志?進來坐吧,什麼事?"
蘇長順沒坐,就站在辦公桌斜前方,搓着手,仿佛有些局促又忍不住要說。
"主任,其實…其實是為院裡賈家的事…我知道您事兒挺多,但…唉,賈家這情況,我看着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
"賈家?"王主任放下筆,目光銳利起來,"他們家不是有賈東旭在軋鋼廠上班嗎?又怎麼了?"
她對賈張氏愛撒潑的印象可不算好。
"是,東旭是在上班,"蘇長順趕緊接話,語氣誠懇中帶着無奈。
"但他一個人定量要養活四個人啊,張嬸年紀大了沒啥收入,秦淮茹帶着個孩子,每月工資填了黑市這個窟窿,棒梗那孩子…您是沒見過,那小臉瘦得都脫了相,看着怪揪心的…"
他刻意把棒梗說慘了點,但點到為止,随即話鋒一轉,帶着點"替領導分憂"的體貼。
"您是不知道,最近吧,院子裡都聽張嬸念叨,日子緊巴得…快過不下去了。"
他歎了口氣,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其實吧,街坊鄰居也不是沒心,可誰家也不寬裕。這不,都議論呢,說賈家困難成這樣,街道辦咋…咋不給想想辦法?"
王主任眉頭擰得更緊了,但語氣很官方:"困難補助不是張口就有,街道有嚴格審核機制。家庭困難要主動向居民組,向街道如實反映情況,經我們調查核實,确實符合政策,該幫扶的我們一定幫扶。但如果家庭有勞動能力卻不積極作為,甚至隐瞞收入轉移資産,我們街道是不會搞無原則兜底的!"她語氣透着原則性。
"王主任您說得對,道理是這個道理!"蘇長順立刻表現出恍然大悟的誠懇,然後,又憂心忡忡地加了一句,這才是他此行重點埋下的雷。
"其實…我也琢磨過。您看啊主任,張嬸——就賈張氏,她今年也才四十多吧?在公社幹活兒,那這個歲數的女社員,那都是勞動的主力啊,挑擔,下田,哪個活兒幹不了?張嬸那腰闆子…咳,我是說,還挺硬朗的。您想想,要是…要是街道辦能給她找個合适的活兒,哪怕掃掃大街,糊個火柴盒什麼的,家裡不就多一份收入?棒梗那孩子也不至于餓成那樣不是?賈家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見天兒在大院裡抹眼淚、喊困難了求街坊接濟…"
這話,表面上句句是幫賈家找路子,解決困難,語重心長地為街道辦獻計獻策。
可落在王主任耳朵裡,每一句都像在抽賈張氏的臉。
"四十多,在公社是勞動主力"點明了賈張氏具備完全勞動能力,而且強調農村女性在這個年齡段是壯勞力,反襯城市閑在家裡吃白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