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順從老汪手上接過那疊沉甸甸的《機關大院》劇本,卻沒像看《祝福》那樣翻開細讀。他隻是掂量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帶着點玩味的弧度。
他腦子裡飛快地轉着。
講道理?跟老陳這種認死理的知識分子講藝術規律,講觀衆接受度?
剛才那套說辭對付汪廠長還行,對付老陳?估計會被引經據典,用更藝術的理論怼回來。
搞不好還落個外行指導内行,思想僵化的罪名。
講政策?講敏感?那更不行,汪廠長都不敢明說,他一個外人跳出來說:你這劇本反動,不能拍?找死呢。
直接斃掉?汪廠長自己都不敢,讓他當槍?
怎麼辦?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一個畫面猛地撞進蘇長順的腦海——賈東旭當衆跪在李慶祥家門口,那份卑微到塵埃裡,卻又帶着孤注一擲決絕的姿态。
道德綁架。
對付有良心,有道德感的知識分子,這招最好使。
蘇長順看向一臉愁容的汪廠長,臉上露出一種靈光乍現卻又帶着點猶豫的表情,聲音壓得低低的,帶着點年輕人不懂事瞎琢磨的試探。
"汪廠長…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也不知道行不行…您聽聽?"
汪廠長精神一振:"小蘇,有什麼想法盡管提。"
蘇長順組織着語言,盡量顯得純良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