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此刻的李靖,正處于一個非常尴尬的境地。
他因功高,屢遭彈劾,早已被李世民收回了兵權,賦閑在家,名為休養,實為軟禁,心中必然充滿了郁郁不得志的苦悶。
一個失意的軍神,才最有被“投資”的價值。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前世的記憶告訴他,李靖為人,雖然在軍事上殺伐果決,但在政治上卻極為謹慎,懂得明哲保身,從不輕易站隊。
這樣的人,看似難以拉攏,但一旦他認可了你,就絕不會輕易背叛。
李承乾要的,不是李靖立刻站到自己這邊,成為“太子黨”。他要的,隻是在這位軍神的心中,種下一顆種子。
一顆認為他這個太子,并非庸才,而是真正懂得軍事,心懷社稷的“知己”的種子。
“常何。”李承乾喚道。
“奴才在。”常何立刻上前。
“明日,你再去一趟纥幹承基那裡。”李承乾将一片馬蹄鐵和幾顆蹄釘,用一塊布包好,遞給了他。
“告訴他,這是他‘無意中’,從東宮一個負責馬廄的雜役那裡,發現的‘古怪鐵片’。”
“那個雜役,是從一個西域胡商手中買來的,覺得好玩,就偷偷給自己的馬釘上了,發現馬跑起來,似乎更穩了。”
李承乾頓了頓,繼續說道:“讓纥幹承基,想辦法,将這東西,‘不經意’地送到衛國公李靖的手上。”
““記住,是李靖,而不是直接送到父皇面前。”
常何接過布包,滿心困惑:“殿下,此物如此重要,為何不直接獻給陛下?反而要要送給衛國公?”
在他看來,這簡直是白白将天大的功勞拱手讓人。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常何,你要記住。有時候,一份功勞,直接拿到手裡,會燙死人。”
“但如果借别人的手送出去,不僅能得到同樣的好處,還能收獲一個強大的朋友。這叫‘利益均沾’。”
“我父皇生性多疑,尤其對我這個‘忤逆’的兒子。我獻上此物,是罪。”
“但纥幹承基發現此物,是功。李靖驗證并推廣此物,更是天大的功!”
“而我”他笑了笑,“我什麼都沒做。我隻是一個在東宮裡,閉門思過的可憐太子而已。”
常何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雖然不完全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但他對太子殿下的謀劃,已經有了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
“奴才明白了。”
“去吧。”李承乾揮了揮手,“告訴纥幹承基,這件事,要辦得幹淨利落,要讓他自己,都相信這是一個‘巧合’。”
次日,長安城,衛國公府。
府邸門前,車馬稀疏,與昔日門庭若市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靖正獨自一人,在後院的演武場上,緩緩地擦拭着自己的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