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内,死寂。
這是一種比任何喧嘩都更令人恐懼的死寂。
空氣中,彌漫着謊言、背叛與陰謀交織的濃重氣息,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魏王李泰還在那裡瘋狂地磕頭,語無倫次地辯解着。
“父皇!冤枉!兒臣是真的冤枉啊!那傷那傷是他自己弄的!他在陷害我!父皇,您要相信兒臣啊!”
而太子李承乾,則跪在另一側,挺直了脊梁,一言不發。
臉上的悲憤與決絕,仿佛一座沉默的火山,積蓄着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
他不需要再多說一個字,他已經将所有的“證據”和“道義”,都擺在了台面上。
這出兄弟阋牆的慘烈大戲,所有的角色,都已表演完畢。
現在,輪到唯一的觀衆,也是最終的審判者——李世民,來做出裁決了。
李世民坐在龍椅上,面色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
他的目光,像兩把鋒利的冰刀,來回切割着跪在地上的兩個兒子。
他信誰?
他願意信誰?
從情感上,他更偏愛聰慧過人、才華橫溢的李泰。
但從理智上,稱心身上的傷痕是實實在在的,李承乾那番“以死明志”的控訴,更是充滿了破釜沉舟的悲壯力量。
相比之下,李泰那略顯慌亂的辯解,顯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更重要的是,李承乾最後那句“搜查魏王府地牢”,像一根毒刺,深深地紮進了李世民的心裡。
一個太子,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境,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又豈敢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搜查親王府邸這種近乎撕破臉的請求?
帝王之心,最重權衡。
他緩緩地将目光從兩個兒子身上移開,投向了站在百官前列的幾位重臣。
“輔機,玄齡,你們,怎麼看?”
他把皮球,踢給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無奈與凝重。
長孫無忌作為國舅,此刻本該為太子說話,但深知李世民的多疑。若開口,無論說什麼,都會被認為是偏袒外甥。
于是,他選擇了沉默,隻是出列,躬身道:“此事關乎皇家血脈,臣,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