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已命人,在蘇州城内所有的茶館、酒肆、碼頭,潛伏了三日。這是他們聽來的所有,關于‘晉王查案’的,民間的議論。”
李承乾接過那沓紙,仔細地翻閱起來。
他的臉上,古井無波。
但他心中,卻在飛速地,構建着一幅,關于江南當下的格局。
——“聽說了嗎?汪家的二爺,是自己,喝醉了酒,掉進池塘裡淹死的!”
——“屁!我三舅姥爺家的鄰居,就在汪府當差!說是那天晚上,看到幾個黑影進了後花園!”
——“那顧家的火,也邪門得很!早不燒,晚不燒,偏偏等顧老爺,把假賬做完了,就燒了!”
——“最慘的,還是那個戶曹的劉大人!一家十幾口,全被山賊殺了!可我聽說,那夥山賊,用的刀,都是官府的制式橫刀!”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現在啊,是晉王殿下,在給咱們做主!誰敢,跟晉王殿下作對,就是跟朝廷作對!”
李承乾看着這些,充滿了矛盾、恐懼、與利益糾葛的“民聲”,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顯然已經找到了,江南的病竈。
在于,晉王那番酷烈的手段,雖然打倒了舊的秩序,卻沒有建立起一個新的、能讓所有人都信服的新秩序。
李治隻是用一個更大的恐懼,去壓制了之前的恐懼。
治标不治本。
遲早,會反彈。
“殿下,我等該當如何?”馬周問道,“是否要立刻,将這些‘血案’的疑點,上報給陛下?”
“不。”李承乾搖了搖頭。
“現在,還不是時候。”
“父皇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他,不會在意,稚奴到底殺了多少人。他隻在意,稚奴有沒有鞏固他的權”
“我們,若拿這些‘疑案’去做文章,不僅扳不倒稚奴,反而,會引來父皇的厭惡。會讓他覺得,我們是在挑撥父子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