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口中，喃喃自語。
他那雙，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睛裡，重新燃起了一股，屬于帝王的，求生的本能，和決斷的狠厲！
他知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救！
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将李靖，和那十萬大軍，從死亡的邊緣，給拉回來！
“傳朕旨意！”李世民的聲音，沙啞而又不容置疑！
“立刻！召所有在京的，三品以上武将，入宮議事！”
“立刻！命，戶部、兵部，清點所有，可調動之錢糧、兵馬！朕要親自點兵！再組建一支，二十萬人的大軍！”
“朕，要”
“陛下！萬萬不可啊！”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同樣被這個噩耗，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中書令房玄齡，終于開口了。
他的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急切。
“陛下！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房玄齡躬身拜道，“如今，從長安，再行點兵，籌備糧草，開赴西域，一來一回，至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而積石山的守軍，已經，糧草斷絕！他們根本撐不了那麼久！”
“更何況，”房玄齡的語氣，愈發沉重，“如今，我大唐的精銳之師，一在遼東（由李勣鎮守），二在西域（已被圍困）。長安城附近，除了禁軍，早已無兵可調！倉促之間，征召起來的府兵，又豈是那高原之上，吐蕃虎狼之師的對手？更何況，如果動用禁軍，那京城防務怎麼辦？”
房玄齡的這番話，如同一盆最冷的冰水，澆在了李世民那，幾乎要被怒火燒昏了的頭頂上。
是啊。
來不及了。
一切都來不及。
難道真的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李靖和那十萬将士，全軍覆沒嗎？
一股巨大的，從未有過的無力感，瞬間攫住了李世民的心髒。
他這位，一生之中，從未敗過的天可汗，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做絕望。
他，緩緩地，癱坐在了龍椅之上。
整個甘露殿，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這最絕望的時刻。
那個，一直因為之前的“彈劾”，而沉寂了許久的長孫無忌。
卻忽然，擡起了頭。
他的臉上隻剩下一片，極其複雜的，混雜着“恐懼”、“猶豫”，與，一絲不得不承認的“敬佩”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