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6頁)

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面。收購案的視頻會議剛結束,老陳就悄聲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份剛打印好的報告。

“張總,審計那邊有初步結果了。”他把報告放在我面前,聲音壓得很低。

“夏知意這兩年通過付鑫豪的賬戶,前後轉走了七百多萬,其中有三筆大額支出,收款方是……”

他頓了頓,“是一家離岸公司,背後受益人查不到,但注冊信息顯示,和十年前大伯帶那個女孩離開時,注冊的公司地址高度重合。”

我的指尖在報告上停住。

果然,這盤棋比我想的還要深。夏知意和大伯的勾結,根本不是臨時起意,恐怕從她嫁進來那天起,就盯上了這條線。

“還有,”老陳補充道,“剛才在休息室,聽見張先生跟人打電話,提到了‘當年的事,總得有個說法’,還說‘她手裡有老爺子的把柄’。”

“她?”我擡眼,“哪個她?”

“聽語氣……像是指當年跟他走的那個女孩。”

我沉默片刻,拿起外套:“去醫院。”

重症監護室裡,老爺子的呼吸依舊微弱。

監護儀上的曲線平緩得像一潭死水,隻有偶爾的波動,證明他還在和死神拔河。

我坐在床邊,握住他枯瘦的手,那雙手曾經拍着我的肩膀說“明遠,這家業以後靠你撐着”,也曾經指着大伯的背影,紅着眼眶說“他心裡的坎,這輩子怕是過不去了”。

“爺爺,”我低聲說,“大伯回來了,帶着股份,帶着怨氣。夏知意和他攪在一起,想掏空您的心血。”

“但您放心,”我攥緊他的手,“我守住了。至少現在,守住了。”

老爺子的手指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在回應。

我心裡一緊,連忙叫護士,檢查後卻隻是正常的肌肉反應。

走出病房時,手機響了,是個陌生号碼。接通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帶着點怯生生的試探:“請問是張總嗎?我是……我是林晚秋。”

林晚秋——當年大伯帶她走的那個女孩。

我的腳步頓住:“林女士有事?”

“我在醫院樓下的咖啡廳,”她的聲音很輕,“關于張大哥……不,關于張敬山,還有夏知意,我有些東西想給您看。”

我走進咖啡廳時,一眼就看見了她。

四十歲上下的年紀,穿着洗得發白的棉布裙子,頭發簡單挽在腦後,臉上帶着長期焦慮留下的疲憊,但眼神很幹淨,像當年照片裡那個笑着跟大伯站在一起的姑娘。

她面前放着一個舊皮箱,見我坐下,立刻把箱子推過來:“這是張敬山這次回來時落在我那的。

他說要去拿回屬于他的東西,可我總覺得不對勁……

這裡面有他和夏知意的聊天記錄,還有……還有一份他當年離開的真正原因。”

我打開箱子,裡面是一台舊筆記本,還有一沓泛黃的信紙。點開筆記本裡的聊天記錄,夏知意的頭像赫然在列,内容不堪入目——她不僅承諾給大伯股份收益的一半,還編造了“老爺子當年為了阻止聯姻,故意害死了他和林晚秋的第一個孩子”的謊言。

我的手指在鍵盤上停住,原來大伯心裡的那根刺,是被人刻意往深裡紮了十年。

“他這些年過得不好,”林晚秋的聲音帶着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