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拍上他的肩,他下意識轉過身去。
陸羨川一拳打在他臉上:“畜生!要不是你,清窈根本就不會出事!晦氣的掃把星,克死了你爸媽,現在又來克我兒子的媽媽嗎?”
裴硯舟捂住臉,還沒來得及說話,搶救室的門被推開,做好包紮的葉清窈虛弱地走出來,眼中挂着迫切的關心:“硯舟,你身體還好吧?沒有受傷吧?”
裴硯舟輕輕搖頭:“我很好。”
“那就好。”
她的神色明顯松弛下去,但拉着裴硯舟的手依舊沒有松開:“安渝的急性白血病需要造血幹細胞,現在唯一能和他配型上的人就是你,硯舟,你收拾收拾,準備去抽骨髓吧。”
裴硯舟一瞬間如墜冰窖。
原來,葉清窈豁出命救他,口口聲聲“他絕不能出事”,隻是為了他的骨髓?
他扯出一個苦澀的笑:“你讓我……給你兒子捐骨髓?你問過我的意見嗎?”
“有什麼可問的?”
陸羨川咬牙切齒:“隻要我兒子需要,把你抽筋扒皮都是應該的!一條賤命而已,我還嫌你的骨髓髒了我兒子的血液呢!清窈,跟他啰嗦什麼,兒子就快等不及了!”
“葉清窈!”
裴硯舟想要掙脫,卻被她的手牢牢箍住。
她聲音軟下來,帶着溫柔的意味,就像曾經她伏在他耳邊,輕聲說“愛你”的語氣如出一轍。
“時間太緊來不及打麻藥了,硯舟,忍忍就過去了,我在這兒等你。”
被五個保镖摁在病床上,裴硯舟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他像一隻待宰的羔羊,感受着穿刺針穿透皮膚,刺破骨膜,插進骨髓腔。
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他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冷汗直流,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刺入他的每一寸皮肉,痛得他意識模糊。
但他還是清晰地聽見病房外,陸羨川擔憂的聲音:“清窈,你說……安渝他會平安無事嗎?”
“當然。”
葉清窈抱住陸羨川:“那是我們的兒子,隻要他能活下去,我不在乎付出多少條人命。”
她真是一個好媽媽,一個好前妻。
唯獨,不是一個好妻子。
裴硯舟摸了摸自己的胸腔,真好,那裡已經不痛了。
穿刺針從他身體裡抽出的瞬間,醫生和陸羨川都急匆匆地去給陸安渝做手術了。
葉清窈跟在最後,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裴硯舟撐着羸弱的身體坐起來,盯着手機屏幕上彈出的三條信息,落下一行清淚。
“您好,您申請的與葉清窈女士的離婚協議已經生效,離婚證将在七日内送達。”
“裴硯舟先生,您的身份已被成功注銷,新身份的相關證件已經送達機場。”
“飛往紐約的飛機将在兩小時後起飛,請您提前做好準備。”
和這三條消息一同響起的,還有葉清窈的一條消息——“硯舟,辛苦你了,好好休息,等安渝做完手術,羨川會帶着他去國外,我們很快會回到從前,以後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