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搬回将軍府,謝路珩站在房間裡,恍若隔世,整整三年,除了忌日,他從來未曾回過将軍府。
一個沒有家人的将軍府,冰冷的可怕,他下意識的不想回來。
想到此處,謝路珩一怔:将軍府就算沒有家人也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為何他甯願呆在長公主府也沒有常回來看看……
他臉色怔然的坐在那裡,第一次正視自己的情感。
他怨恨宋绮笙的仗勢欺人,可當時他接到聖旨之後,分明可以用父兄立下戰功留下的餘蔭拒絕這樁婚事,可他沒有;
他不喜宋绮笙定下的每月初一十五的床事之約,卻也從來未曾缺席過一次……
被他壓在心底的情感逐漸冒了頭,那些他以為的厭惡與怨怼,慢慢剝去外衣,顯露出真正的面目。
他不是不喜歡宋绮笙,而是在她的清冷,她的身份面前,從來都是自卑又自傲的。
宋绮笙用冰冷讓他沒能發現她對自己的情意,而自己也用抗拒掩飾了所有心思。
謝路珩想起甯公公的話,突然起身,快步朝一個房間走去。
母親早亡,是父親一手将他們兄弟拉扯大,父親身為武将,對他們的教育從來都是不假辭色,但也有細心的地方。
比如說,眼前這兩間并列在一起的小房間,裡面裝着他和兄長全部的童年回憶。
為何他會不記得和宋绮笙的曾經,幼年的記憶在他腦海中太過模糊,而他冷淡的性格,讓他下意識的忽略此事。
謝路珩上前,推開了牆壁上挂着自己小名的那扇門。
房門發出年久失修的聲音,一股陳年的黴味撲面而來,謝路珩擡手揮了揮,踏過了門檻,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元曆二十三年,宋绮笙送的第一份禮物。”
算算時間,那一年,宋绮笙十歲,他八歲。
謝路珩看着那個布滿灰塵的小盒子,看得出來當時他應當很是愛惜,因為宋绮笙送的所有東西,都被他好好的,一排排放着。
眼前的一整層木頭架子,都是與宋绮笙有關,而他忘記了的回憶。
謝路珩的眼神漸漸亮起。
如果他找回了那份逐漸淡去的回憶,和宋绮笙是否能夠回到當初?
謝路珩突然轉身往外走,片刻之後,拿起打濕的紗布,認認真真的将東西一樣樣擦幹淨。
哪怕他再想打開這些東西,也得忍着,否則這麼多年過去,他害怕損壞裡面的東西。
這一夜,将軍府燈火通明。
而遠在京都的一條官道上,幾輛馬車晃晃悠悠,正在緩慢前行。
宋绮笙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心情前所未有的明朗。
沒想到,她心心念念的自由,會以這樣的方式得到,從南靖出發時,玄清的母親似乎有所猶疑,拉着她的手問:“绮笙,你回了中原,還會回來嗎?”
宋绮笙當時一怔,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是玄清上前打了圓場:“母後,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定,你如今就算得到了承諾,又能如何?”
宋绮笙面色如常,在南靖的日子,她見的最多的便是玄清與眼前這兩位長輩了。
玄清的父王年逾五十,卻依舊精神矍铄,絲毫看不出什麼蒼老模樣,玄清的母後更是保養有方,若不是宋绮笙知道她的身份,說是玄清的姐姐,她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