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魯蹲在門口,死活不肯進來,最後被強子硬拖進來,也隻敢挨着門邊的牆根坐下。
屁股底下墊着自己那件髒得看不出顔色的工裝外套。
徐瑩沒管這些,她蹬蹬蹬跑上二樓,很快抱着一大堆毛巾毯子下來,胡亂塞給靠得近的幾個女工:“先湊合擦擦!”
她又沖進廚房,拉開雙開門大冰箱,把裡面塞得滿滿的面包,火腿腸、礦泉水一股腦往外搬。
堆在客廳那張巨大的玻璃茶幾上。
“吃!都餓了吧!墊墊肚子!”
工人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餓勁兒占了上風,小心湊過去拿吃的喝的。
面包撕開包裝的聲音,礦泉水瓶蓋擰開的“咔哒”聲。
在過分安靜的豪華客廳裡顯得有點突兀。
我靠在那軟得離譜的沙發扶手上,腰上的舊傷又隐隐作痛,看着眼前這魔幻的一幕。
一群渾身油污,手指縫裡還嵌着鐵屑的漢子,拘謹地蹲或坐在光潔昂貴的地闆上。
啃着火腿腸,喝着礦泉水,大氣都不敢喘。
而徐瑩,頭發散亂,臉上沾着灰,兩隻髒兮兮還滲血的腳丫子。
正彎腰在一堆醫藥箱裡翻找碘伏和紗布。
她找到東西,直起身,走到我面前蹲下。
二話不說就去掀我腰上被汗和灰浸透的t恤下擺。
“嘶”傷口被布料一扯,疼得我直抽氣。
“别動!”徐瑩皺着眉,動作卻很輕,用沾了碘伏的棉球小心擦拭我腰上那道滲出血絲的舊傷疤。
“這幫王八蛋遲早把他們全剁了!”
她低着頭,睫毛垂着,鼻尖上還沾着點灰。
那股子車間裡發号施令的煞氣沒了。
蹲在我面前的樣子,又變回了那個會躲我背後嘤嘤嘤的小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