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莎莎開車賊野,方向盤打得飛快,在濕滑的路上左沖右突,好幾次差點跟别的車蹭上。
我癱在後座上,大口喘着粗氣。
冰冷的雨水順着頭發往下淌,混着垃圾的惡臭和後背傷口的血腥味,糊在臉上,又冷又黏。
腳踝疼得像要斷掉。
瘦猴蜷縮在另一邊,還在抖,牙齒磕得咯咯響。
徐瑩從前座扭過身子,半個身子都探了過來,冰涼顫抖的手死死抓住我髒兮兮,濕漉漉的胳膊。
她眼睛紅得吓人,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往下掉。
“陳超陳超你吓死我了,我以為我以為”她哭得說不出完整的話,手指頭摳得我胳膊生疼。
我看着她的臉,那張被淚水泡腫了的臉,心裡那根一直繃緊的弦,“啪”地一聲,終于松了一點。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沖上鼻頭。
我反手,用同樣沾滿污穢的手,用力握住她冰涼的手指頭。
“沒事了”
“媽的!坐好!甩尾巴了!”梁莎莎猛地一打方向盤!
車子一個急拐彎,沖上了一條坑坑窪窪的土路,颠簸得能把人骨頭架子颠散。
兩邊的景物飛快後退,越來越荒涼,路燈都沒了,隻有車燈刺破雨幕。
開了不知道多久,感覺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車子七拐八繞,終于一頭紮進了一個黑咕隆咚,跟鬼屋似的大院子。
看像是個廢棄的破廠房。
“吱嘎!”
車子猛地刹住,停在了一個巨大的,破敗的車間門口。
雨水順着鏽迹斑斑的鐵皮屋頂嘩啦啦往下淌,像挂了個水簾子。
梁莎莎熄了火,拔了鑰匙,推門下車,動作幹淨利落。
徐瑩也趕緊推門下去,又繞到後面拉開車門。
“能走不?”她伸手想扶我。
“死不了。”我咬着牙,自己挪下車。
腳一沾地,鑽心的疼,差點跪下去。
徐瑩趕緊架住我胳膊。
瘦猴連滾爬爬地從另一邊下來,腿還是軟的,扶着車門才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