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子後頭那破醫療點,悶得跟剛熄火的蒸籠。
二狗子那比哭還難看的笑還挂在臉上,梁莎莎那娘們倚着門框,眼珠子跟探照燈似的在我臉上掃,不知道憋啥屁。
“哐當!哐當!”
外頭主車間那台五千噸的祖宗又開始嚎了,動靜大得震腳底闆,帶着整個破闆房都在哆嗦。
“操,這破鑼嗓子,比彪子打呼噜還吵!”老魯掏了掏耳朵。
“放你娘的屁!老子睡覺安生得很!”張彪給了老魯一杵子,又小心地給二狗子掖了掖被角。
“狗子,你歇着,哥去瞅瞅那破機器,别他媽又尥蹶子!”
“超哥,咱也去搭把手?”強子問我。
我點點頭,是該去盯着點。
這廠子的魂兒,就拴在那台祖宗機器上。
剛擡腳要走。
“陳超。”
梁莎莎的聲兒紮過來。
我扭頭。
她下巴朝屋外黑黢黢的角落一揚:“借一步,說點家務事。”
家務事?
操,這娘們嘴裡能吐出啥好牙?
我跟她走到屋後頭堆廢鐵的地界,月光都照不進來。
“賬本裡摳出來的寶圖。”梁莎莎開門見山,從西裝内袋摸出那個小金屬盒,啪地彈開,露出裡頭那張鬼畫符似的透明塑料片。
“不是趙衛國那老狗畫的。”
她死死鈎住我的眼:“這玩意兒,年頭比趙家祖墳還老。”
“上面标的蝌蚪文,是鬼子話。”
“鬼子?”我眉頭擰成疙瘩。
“對,小鬼子。”梁莎莎合上盒子,揣回兜裡。
“徐瑩她爹,徐正陽,十幾年前在省博當研究員,專搞古董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