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清閑,總叫他想起見到江羨姣的最後一面。
——渾身髒污的、臉色蒼白的少女。
猶如一朵被霜打了的嬌花。
她明明是一副随時都能哭出來的樣子,最後卻笑了。
然後江羨姣說:“褚琰,我們解除婚約吧。”
振聾發聩,震得他心都在顫。
他從前就想着解除婚姻,可當真正解除了,他卻發覺心髒空落落一片。
也隐隐體會到一種名為後悔的情緒。
他睡得不好,甚至多夢。
他總能夢見江羨姣在哭,好嬌氣,哭得讓他心煩。
夢裡的他跑去找她,看見了她坐在地上哭泣的背影。
“你不要哭了,嬌氣包……”
褚琰被自己脫口而出的稱呼驚醒了。
随後,他瞬間回到了漆黑的廂房之中。
寂靜、空落,月色清寒無光。
是……他以前,分明是想護着江羨姣的。
可她卻被他逼得入了皇宮。
褚琰用手臂遮住眼睛。
江羨姣那樣膽小軟弱的人,能一個人在皇宮内活着嗎?
一入皇宮深似海,先帝在時,不就有許多妃子被害……他心裡一激靈。
他長袍都沒顧上披,徑直起身,打開門喊來了何管家。
“備馬,我要去一趟皇宮!”
這是何管家頭一次看見自家小侯爺這般失态。
還是在半夜。
但他們很快掩下了驚訝的目光,垂眼答道:“是,小侯爺。”
很快,永安侯府的馬車停在了皇宮大門。
直到天色漸亮,馬車才被放了進去,可褚琰在金銮殿外等了兩個時辰,隻等來汪公公的一句傳話。
“小侯爺,回府吧。”
褚琰一夜未睡,眼底猩紅一片:“表兄為何不願見我?”
當今天子是他表兄,大他十歲,這個稱呼自從五年前天子上位後,便沒再說了。
如今再提,也隻是希望天子能看在表親的份上,見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