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邊,說:“傅淮州,蛋糕多少錢,等下讓我男朋友轉給你。”
傅淮州定定看着我,好半晌才說:“黎晚,我是警察。”
所以我有沒有撒謊,他能看出來。
我苦澀一笑,又聽見他說:“黎晚,我是警察,沒有辦法對一個絕症病人置之不管。”
那晚,傅淮州陪着我看了一夜的中餐廳。
那晚過後,我的精神狀态開始越來越萎靡,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甚至有了隔空理線的情況,每每此時,阿冉總握着我的手,眼淚一滴一滴砸落在我的手背上。
“黎晚,你再堅持堅持,再陪陪我好嗎?”
老人說,隔空埋線就離死亡不遠了,是提前去了媽媽肚子裡玩臍帶。
段懷聞來看我也總是越來越頻繁。
傅淮州大多時候是不說話的,隻是在我醒來時,就陪着下下棋,逗逗樂。
後來我連棋子都舉不動了,傅淮州就在我耳邊給我讀故事。
大年初七了。
我沉沉睡去時,隻聽見傅淮州和阿冉在吵什麼,可我意識好混沌。
明明想着要強撐着起身去勸勸他們别吵,可就連他們說什麼,我都沒意識去聽清。
大年初九。
或許是回光返照,我的精神狀态變好了一些。
起來,還吃了一整晚馄饨。
這次傅淮州,直到中午才來,來時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張請帖。
他以一種極其輕松的口吻沖我道。
“黎晚,我的婚宴,你來參加,我給你單獨開一桌,你坐前女友那桌。”
我怔愣了瞬,吸了吸鼻子。
“那就恭喜你了,傅淮州,婚禮我就不來了。”
“婚宴倒是可以給我打個包。”
傅淮州别過身去緩了緩:“黎晚,那我也祝你……”
他哽了哽,接着道:“早日康複。”
他轉身離開時,我的視線緊緊跟着他的背影,門被關上的那刻,我用枕頭埋住腦袋,眼淚全被浸濕在枕頭裡。
記憶裡的那個少年,會在摩天輪升到最頂點時,紅了耳尖悄悄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掌心中。
他會将甜絲絲的烤紅薯暖在懷中,結果被人撞到時,一坨黃色的黏膩從胸口慢慢溢出來,一邊清理一邊偷偷埋怨。
我不敢去窗口看他離開的樣子。
更不敢打開手裡的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