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
天放晴了。
官道不再泥濘,隊伍行進的速度快了許多。
但陳勝的心,卻比下雨時還要沉重。
他和吳廣招攬的那幾個兄弟,現在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躲閃,尴尬,甚至還有一絲疏遠。
沒人再提“大楚興,陳勝王”的事了。
是啊,誰會提呢?
押送他們的秦吏,真的像變了個人。
不僅頓頓有肉粥,晚上還讓他們睡在幹燥的營帳裡。有人生病了,甚至還會主動找來草藥。
不僅如此,朝廷的正式公文也下來了。
每個人都拿到了一筆錢糧,雖然不多,但那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公文上用朱砂紅印清清楚楚地寫着:服役期滿,可自行選擇歸鄉,或是在當地落戶,朝廷分發田地。
這一下,軍心徹底定了。
不,應該說,是造反的心,徹底散了。
有安穩日子過,有田地可以種,誰還願意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去幹那誅九族的勾當?
夜裡,陳勝把吳廣拉到一處僻靜的樹林裡。
“廣哥,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陳勝的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有些猙獰,“再過幾天,到了大澤鄉,人心就徹底散了!”
吳廣歎了口氣,滿臉愁容:“我何嘗不知?我這幾天旁敲側擊,跟他們說秦皇暴虐,說這隻是朝廷的緩兵之計。”
“可沒人信了!他們都說,是扶蘇太子仁德,大秦要變天了!”
“扶蘇!”
陳勝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他們策劃了這麼久的驚天大業,眼看就要成了,卻被這個素未謀面的太子殿下,用幾道所謂的仁政,攪得天翻地覆!
“放棄嗎?”
吳廣有些洩氣地問。